劉驁昨日曾說過午後會來紫薇台與我賞畫,今日卻聽錦瑟道我去了長樂宮給太後請安,又將宮人都遣了回來。錦瑟的一句“別再出了什麼岔子”點醒了劉驁,又想著外麵天寒地凍,劉驁便想出去迎一迎,誰知一路也未碰著,卻在安渠邊正好瞧見了我落水。
“痛……”此時,我已身在紫薇台,躺在床上輕輕囈語,額頭上已滲出了汗珠子。
劉驁緊握起我的手:“合德,告訴朕哪裏痛?”
“好痛……”
“不是說隻是染了風寒,怎會如此?”劉驁回身吼道。
剛緩了氣的張暢被劉驁喊了一嗓子,不禁渾身一哆嗦,行禮道:“夫人雙膝的遺症是早留下的,實乃頑疾,如今這樣浸了冷水,即便無性命之憂,恐怕也要好生痛上一陣子。微臣無能,也沒有根治的法子。”
劉驁聽聞“頑疾”二字,剛欲發作,我的喃喃聲卻又傳來:“陛下……”
劉驁又望向我,焦怒的聲音立刻溫柔下來:“朕在這,朕在這。”
我微微睜動雙眸,見劉驁與飛燕守在床邊,心下頓時舒了口氣,看來,這條命,自己是撿回來了。
“合德,你現下覺得如何?”
“臣妾……臣妾無礙,又讓陛下掛心了。”我說著,便輕咳了幾聲。
劉驁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又將帕子敷在我額上,關切道:“你可要嚇死朕了。”
“啟稟陛下,皇後娘娘在殿外脫簪待罪,求見陛下。”劉德勝輕聲道。
我看著劉驁溫潤的目光立刻淩厲了幾分,冷冷道:“讓她進來。”
皇後摘去簪珥珠飾,散開秀發,褪去一身皇後裝束換上素服,緩緩進了殿:“臣妾參見陛下。”
“你倒也知道有罪。”劉驁瞥了皇後一眼,言語間聽不出任何感情。
“趙容華失足落水,臣妾沒有及時相救,的確是臣妾的過失。”皇後低著頭,道。
“陛下……”我的聲音太輕,似乎隻夠劉驁一人聽見,“陛下,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今日去長樂宮給太後請安,見太後身子虛弱,便私心想著去安渠為太後祈福。不想遇到皇後娘娘,是臣妾冒犯了娘娘,娘娘才一怒之下將臣妾推入水中,都是臣妾的錯,陛下不要責怪娘娘。”
安渠乃福源,每逢年節,永巷之人多去此地祈福。
我雖已蘇醒,可驟然浸了涼水,身子卻還虛著,才隻說了幾句話,呼吸便已不暢了。
劉驁望著我煞白的臉,又聽著我的話,唯有心疼萬分,道:“你做事一向謹慎,又替朕在太後跟前盡孝,必不會隨意犯上,分明是皇後妒火攻心。況且今日之事乃朕已親眼所見,你竟還要替這個賤人辯白,合德啊,你就是太仁善了,才會遭人暗算!”
“陛下!是趙容華自己跳入水中陷害臣妾,陛下不要被蒙蔽了!”皇後跪直了身子,也咳嗽了幾聲。
“皇後娘娘,臣妾與合德對您一向恭敬,從不敢有非分之想,您為何定要除之而後快?若說合德陷害娘娘,張太醫已然說了,若非陛下救護及時,合德早已命喪安渠。合德與娘娘並無仇怨,何苦以性命相拚陷害娘娘!”見飛燕情緒太過激動,錦瑟趕忙端了茶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