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宛初、守歲(1 / 2)

我悄悄回到案幾落座,極力不惹人注目,免得徒惹是非。

剛一坐下,劉驁便含了幾分醉意道:“合德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腦海中浮現了卓驛蕭的臉,心下一愣,忙又起身道:“臣妾方才去更衣,見外麵下起了小雪片子,一時貪看,便忘了時辰。陛下勿怪。”

“哦?外麵下雪了麼?”劉驁示意我坐下,似乎也有了些酒意,欣喜道。

“瑞雪兆豐年。除夕夜下雪,可是好兆頭。”皇後在一旁適時提點,馬怡靜也在旁應和。

此時,飛燕悄悄與我耳語:“方才你出去之時,陛下方想起馬怡靜未至,派人將她從披香殿接來了。”

我輕輕點頭,又望了馬怡靜一眼。既然劉驁已然寬恕了她,除夕夜宴自然也有她一份。且明兒個到底還要拜見太後,即便今夜馬怡靜不來,明日也是要往長樂宮去的,劉驁讓她來,也無甚可指摘。隻是從七月降位禁足起,至今也有五月未見了。馬怡靜沒了婧娥的位分,又被劉驁冷了這麼些日子,穿著自然樸素了許多,容貌雖未顯老態,卻也想必受了不少宮人舍人拜高踩低的閑氣,現下倒是謙卑了不少,全然不複初見時的盛氣淩人意氣風發了。

我心想這樣也好。她有紀宛初這個護身符,我一時半刻自然奈何她不得,這才沒有趁她禁足痛打落水狗。如今她自己悔悟,也省的我絞盡腦汁趕盡殺絕。

劉驁酒氣甚濃,執意要往廊下看雪。皇後與肅婕妤攔他不住,也隻好為他披上九龍墨狐鬥篷,由了他去。一時許多熱辣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似在嗔怪我引了劉驁出去。我隻斂眉躲過,索性也跟著劉驁出去賞雪,眾妃也尾隨其後。

劉驁似有些站不穩,劉德勝與陳允淩在一旁仔細扶著。雪花洋洋灑灑自天而降,劉驁攤開手掌,雪花款款落在劉驁寬大溫熱的手掌上,散成了一滴小小的水珠。

“文彩雙鴛鴦,裁為合歡被。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以膠投漆中,誰能別離此。”劉驁望著掌心的水珠,一句一頓喃喃道,“宛初……”

這聲“宛初”念的極輕,可還是穩穩當當的烙在了我的耳中。大驚之餘,才發現身後的肅婕妤臉色也不好看,便知她也聽見了。想起馬怡靜和卓驛蕭的臉,我隻覺心中有團烈火,吐不出來,卻也咽不下去,燒的我心裏焦灼灼的難受。

然而,我還未說什麼,劉驁便已醉倒下去。一時眾人手忙腳亂,劉德勝忙喚了幾個健碩的舍人將劉驁送往溫室殿歇息。除夕夜宴沒了眾人邀寵獻媚的對象,這戲自然是唱不下去的,皇後便道天色已晚,眾妃各自回宮休息,也免得宿醉耽擱了明兒給太後請安。

往紫薇台走的路上,我一路無言。隻是想起我初次侍寢那夜,我曾問過劉驁,後宮佳麗三千為何偏偏喜歡我,他隻捏了捏我的臉頰道:“隻因卿之重情,鍾情如郎,故而一拍即合。”所以,他寵我,也許隻是因為他以為我與他一樣重情、鍾情,而並不因為我是趙合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