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袁奕聽到有人在叫她,聲音很柔,她想張開眼睛看看,是誰。當她決定搬出家裏,一個人麵對疾病,對家人不再抱有期待的時候,她便已知道,不會再有人如此關心自己。但一陣疲憊感襲來,袁奕失去了意識,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日落時分,些許霞光透過薄薄的窗簾,落在了袁奕蓋著的被子上。
眼睛很澀,身子很累,僵硬地伸出手,摸了摸身上的被子,被陽光烘烤過後的溫度使袁奕的腦子有點蒙,我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會有感覺?當看到自己的手時,或許不能稱作自己的手,因為眼前的那雙手更小,更嫩,袁奕隻覺得腦袋都要炸開了,我怎麼了,這一切……
“小奕,你醒啦,快來,吃點東西,你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突然,走進來一個婦人,很是關切地說。
袁奕抬頭,怔怔地看著那婦人,是陳姨,不對,陳姨怎麼會那麼年輕?疑惑和恐慌一下子充滿了心底。袁奕猛地掀開了被子,跳下床,慌張地環視著周圍,看著這間自己住了14年的房間,心中隱隱察覺到什麼,可是她不願相信。衝到梳妝台前,看到鏡中不過十來歲的自己,袁奕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我,重生了。在無盡的絕望中死去後,又回到了這個“家”中。
站在一旁的陳姨看到袁奕的行為,嚇了一跳,快步走過來,把袁奕從地上扶到了床上,讓她躺下,仔細地掖好被角。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袁奕,很是痛心,開口道,“小姐,陳姨知道你難過,可是死亡是我們每一個人都無法逃脫的結果,你奶奶走得很安詳,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啊。或許我講的這些,你聽不懂,你隻要知道,不要讓你奶奶在天上都為你擔心。”講完,深深地看了袁奕一眼,她還是呆呆的,仿佛在自己的世界裏,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看她如此,陳姨隻能歎息一聲,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袁奕才終於回過了神,天已經完全黑了,房內一點光線都沒有。多年的熟悉感讓她知道,在自己的左手邊,隻要自己一伸手,她就能夠得著台燈的按鈕,但她一點都不想打開台燈。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她需要好好想想,唯有用黑暗遮掩,她才能盡量減少一點心裏麵的恐慌。
又用了點時間來平複了心中的恐懼後,充滿心間的是無盡的苦澀,老天爺這是在耍我嗎?好不容易熬過了那段日子,如今又讓我回到原點是怎麼回事?奶奶的離世、父親的偏愛、姐姐的奪愛、病痛的折磨,難道這一切,還要自己再次體會嗎?
那一晚,袁奕就那樣睜著眼睛躺了一夜,腦海中不斷地回放著曾經曆過的一切,心依舊拉扯著疼痛。-------------------------
第二天一早,陳姨拿著早餐過來敲袁奕的們,一方麵是擔心袁奕昨天發燒未完全康複,二是擔心她沒有吃東西,身體會頂不住。如今,看著茶幾上未動分毫的食物,十分擔心。“小姐,吃點早餐吧,有你喜歡的小米粥。你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昨天還發燒了……”說到這,聲音都沙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