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馬鳴劃破了四處的哭喊聲,也讓我驚醒,想起剛剛被什麼東西撞倒,頭痛欲裂,幾騎騎兵風掣而來,我看到所有人都在大喊著:“快跑,南疆的兵馬來啦!”,喊殺聲一片,夾雜著馬蹄和兵刃碰撞的聲音,人們都在四處逃竄,我頭腦混亂,一時間不知所措。這才忽然想起,和我一同來的墨叔,已經不知去向,我的包袱也不知道在何處,我大喊著:“墨叔!你在哪?”喊了幾遍,可終究一片混亂,四處塵土飛揚,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清。
無奈我隻能自己先躲起來,此刻,保住性命要緊。到處都有南疆的士兵,我看到一處被棄的藥鋪,想過去躲一躲,便起身向那邊跑去,就在這一瞬,一支流箭朝我射來,我隻覺頭腦空白,我要死了嗎?不知所措之際,隻聽見耳邊一聲劇烈的兵刃聲,聲音刺耳,驚魂未定的我本能的縮了一下頭,側著臉抬頭望去,隻見一人,一身銀色盔甲,滿臉的血和泥,看不清模樣,一雙眼睛盯著我。我真的被嚇到了,還未等我反應,他大聲說:“還不快離開!”接著策馬而去。我方知剛剛是他救了我。‘離開’,是啊,可我該往哪裏走,還不容我多想,後麵又一隊人馬追來,不過不是南疆的人,應該是這裏守城的將士,與剛才相救的將軍穿著相似,我本能的躲到一邊去。後麵已無南疆的兵馬,看前麵的將士像是去追擊,心想城中應已無大礙,便往回走,至少我能回到之前住的客棧,匆匆逃出並未將所有包袱都帶出來,現下身上什麼都沒了,回去能夠把剩下的東西找出來,也算夠支撐一段時間了,還有,說不定墨叔會回去,也許能找到他。
可事實遠不像我想的那麼順利,一路上逃難的人太多,我被撞倒,等我爬起來,隨即被擠到一個陌生的街道,我昨日剛來這座城,和墨叔一路勞累,隻找了個客棧就隨便住下,哪裏都還未打聽。這裏是哪,我住的客棧似乎不是在這裏,我心中茫然。“尚夫人在那!別讓她跑了!”一個嘶吼的聲音傳來,待我回頭,幾個南疆士兵向我跑來,不好,怎麼還有南疆的兵馬?我心下愕然。我轉過身往回跑,“站住!”,我回頭,不對,他們怎麼一直向我追來?‘尚夫人’?說的是我嗎?心想你們萬不可認錯人,我不知往哪裏跑,隻是沒有目的的逃,回頭看看,那些南疆兵離我越來越近,我想恐怕命數已盡,罷了,也是實在無力逃跑的我一下癱坐在地上,再抬頭,他們已經來到我麵前,一個說:“總算沒白來,到底還是咱們兄弟立了功。”還未等我辯解,那人以被一杆銀槍刺死,其他人還未反應,紛紛死於那銀槍之下。我驚愕的抬頭,是那個剛才救我的將軍,一身銀甲閃閃發亮。他在馬上垂眸問我:“是你,你怎麼還在這裏,不知道出城嗎?”“我,想去找人”,“上馬吧,這裏還有流寇,不安全,找人也要保住自己的命。”‘上馬?’看著那高頭大馬,我一臉木然。他伸出手,說:“來!”我將自己的手遞給他,此時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了,隻覺那隻手一用力,我整個人像飛起來一樣穩穩的落在他的馬上,隻是被他拉的那隻手臂十分酸痛。
這是我第一次騎馬,雖然父親曾是武將,但母親說我是女兒,不讓我接觸那些男兒家耍的把式,相比之下,兩個哥哥倒是習得一身好武藝,像父親一樣,馳騁沙場多年。可是大哥已在幾年前前朝覆滅時戰死,二哥自從從軍,就不知所蹤,想到這裏,心中酸楚,忍不住淚水漣漣。路上,我隻記得我緊緊抓住他,耳邊不時傳來兵器相撞的聲音。
正在我神思倦怠之際,背上一絲冰涼之意,我感受到刀劍冰涼入骨的寒意,隨即一陣劇痛,我頓時驚醒,不由得發出一聲。將軍回馬一槍,和後麵暗算我們的南疆將領展開回合,雖不到幾個回合,那人就已經被刺下馬來,可我卻覺得時間過了好久,我好困,眼睛隻想閉上,背上隱隱感覺疼痛,卻已麻木,我聽見將軍問我:“你沒事吧,別睡,我們馬上就·····”後麵我實在聽不清了,我竟不知自己在何時睡去。
不知已經過去了多久,等我醒來時似乎已是黃昏時分,眼睛沉重的很,隻看見昏暗的燭火搖搖晃晃,我還活著,是啊,還活著,在我昏睡的瞬間,我不認為自己還能睜開眼睛看見這世界,可背上劇烈的痛楚,讓我深刻地知道自己還活著。我抬了抬眼睛,看不清屋子裏是不是有人,喉嚨幹澀,我知道自己的聲音一定很微弱,但還是嚐試著問了一聲:“有人嗎?”可是沒有人回答。我把頭埋向內側,眼睛不自覺的閉上,正當此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接著有人掀起了門上的帷幔,他身上的氣味告訴我,是將軍,那是一種濃重的血腥氣,夾雜著馬身上的味道,還有兵器被血沾染後的腥氣,零星的塵土也有些嗆人。在他的馬背上,坐在他身後,這種氣味讓我感到一陣陣難受,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接觸這樣真實血腥的畫麵。他並未走近我,而是問和他一同進來的軍醫:“她怎樣,如何還沒醒,不是說無大礙嗎?”軍醫答:“將軍,容我再給這姑娘搭一下脈。”隨即走上前來。他正要拉出我的手準備把脈,我把頭扭過來,微微睜開眼睛,軍醫忙回頭對將軍說:“將軍,醒了”,說完退到一旁。將軍聽到後向我走來,低下頭看了看我,問:“你怎麼樣?”“水”,我極力說出這個字,我此時最渴望的東西。他聽後,端起桌上的碗,用勺子一點點喂進我的口中,有水流進我的口中,感覺此刻才算醒了。將軍叫來軍醫,讓他再給我瞧瞧,軍醫說已經無礙,隻好好休養便好,隻是之前流血太多,要多食些補血提氣的食物。將軍喚來一個女子,讓她照顧我。我實在無力,就又閉上眼睛,將軍見狀,吩咐人都退下,隻留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