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約
步入洛陽最清靜、布置最典雅的“海角紅樓”的時候,厲鋒的心情是輕鬆而又愉快的。
盡管他左肋的刀傷仍在隱隱作痛,緊密包紮的傷口仍有血絲外溢。
“閃電神刀”費噲的那一招奪命殺手“雷轟電閃”可真不是說笑的。一刀劈出,漫天皆是閃爍不定的銀光,果然有烏雲密布,閃電當空的氣勢。
難怪這家夥能成為洛陽最大的幫會首領之一。
可惜他遇見的對手是厲鋒。
厲鋒不但接下了他這一招“雷轟電閃”,還還了他一招“天狼噬月”。
這也是厲鋒的“天狼刀法”中最淩厲的一招。
費噲沒有接下。
所以,厲鋒就以左肋的這一道刀傷,換了洛陽幫副幫主的命。
現在,洛陽幫的龍頭老大“平地風雷”司空照已經頒布了格殺令,幫中高手空群而出,到處搜尋厲鋒的下落。
厲鋒自己也很明白,他絕不能再在洛陽停留,多耽擱一刻,就是給自己多增添一份危險。
但一想到今天中午的那個約會,他又將一切都忘了。
因為約厲鋒的人是她。
方清柔。
武林七大派之一的“峨嵋劍派”最年青、最美麗的掌門人――“菱花劍”方清柔。
位於洛水河畔的“海角紅樓”一如既往,清幽寂靜,偌大的空間,隻有寥寥無幾的十餘桌酒客。
這正是“海角紅樓”的特色之一。
聽說此樓的主人是一個家財萬貫但卻孤傲清高的告老京官,開這樣一個酒樓根本不是為了賺錢謀生,隻是為了結交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在此吟賞風月,故而環境十分清幽。
方清柔約厲鋒來這裏,正凸現出她素喜清靜、不喜張揚的個性。
可是,在經曆了那許多的風風雨雨之後,厲鋒不知她約自己來這裏是為了什麼。他隻知道,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他牽掛的人,那麼這個人一定就是她,方清柔。
盡管在“海角紅樓”裏麵還有著十餘桌酒客,但厲鋒目光一掃之間,麵向窗外而坐的一個身著白衣的婀娜背影立即吸引了厲鋒的全部心神。
濃纖合度的優美體態,光可鑒人的烏黑秀發,似乎都在喚起厲鋒久遠的記憶。
厲鋒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走了過去。
“清柔,我來了。”當他在心底默默說出這句話時,厲鋒緩步走到了白衣女郎的身後。
隱隱地,厲鋒感到了一絲不安。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當他走近曾經深愛過的女人時,會有這樣的感覺?
心念電轉,厲鋒得出了答案。
長年累月的苦修和多年來在血腥殘酷的江湖生涯中的磨練,使他擁有了一種超脫凡俗的敏銳靈覺。他突然發現,當他走近白衣女郎的時候,背向而坐的白衣女郎猛然挺直了腰背,同時雙肩微微下沉。
她的動作雖然十分輕微,幾乎很難令人察覺,但厲鋒還是立即感受到了。
那是全神戒備、隨時準備出手的征兆。
難道方清柔是在害怕他會傷害她?這怎麼可能?她明明知道,厲鋒寧肯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她。
也許就是因為這份疑懼,厲鋒猛然停住腳步,同時暴喝:“你是誰?”
話音未落,巨變驟生。
白衣女子猛一轉身,麵前立即金光閃耀,一把細若牛毛的金針暴灑而出。
“峨嵋派”的“九星定形針”!
厲鋒在心內狂叫。
這是方清柔的師門絕技,厲鋒曾多次看她施展,沒想到今日終於親身嚐受。
與此同時,在厲鋒的身後左右,都有銳利的風聲響起。
難以計數的暗藏敵人把握住了這一刻,他們蓄勢已久,出手一擊果然都是不同凡響。
各種各樣的兵器,在厲鋒的背後催發出強勁真氣,織成了一張緊密的大網,隱隱封死了厲鋒所有的退路。
他無法退,也不能退。
二.紅樓
幾乎是不假思索,厲鋒狂嘯一聲,早與他血肉相連的“天狼寶刀”脫鞘而出,劃出了一道至美的弧線。
“天狼噬月”。
暴烈的刀氣,以厲鋒的身體為中心向四周激射,閃爍的刀芒,則化作天際最美的流虹,映射四方。
在這一片刀氣和厲芒中,首當其衝的是那個假扮方青柔施放暗器的白衣女子。
細若牛毛的金針被厲鋒的刀氣絞得粉碎,而花容失色的白衣女根本來不及閃躲,就被刀氣貫胸,立即香消玉塤。
四下裏響起一片哀鴻。
刀氣漸漸消散,厲鋒緩緩轉身,心中暗叫僥幸。
如果不是先前白衣女郎令他心生疑懼,暗中提聚功力,那麼現在倒下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雖然他原本並無意殺死這個峨嵋派的弟子,可是在剛才那種情形下厲鋒根本無法留手。
既然你想殺我,那你也就不要抱怨為我所殺。這就是江湖的鐵律。
在厲鋒身後,是十餘個麵色青白、顯然還沒有從厲鋒剛才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刀中恢複過來的“酒客”。
雖然他們每人都曾易容改扮,試圖隱藏他們的本來麵目,但他們這一出手,從他們所用的武器和招式,他們的身份就已經可以呼之欲出。
那三個分持刀、劍、杖的精壯大漢無疑就是少林俗家弟子中的三大高手“伏魔刀”、“達摩劍”和“金剛杖”。
而那四個手持一色長劍的俊秀青年,必然是以劍術馳名的“武當四小龍”。
至於其他十餘人,所用兵器多是長劍,隻是形式各不相同。他們的年紀看上去都不大,基本上與厲鋒相若,但他們的身份都非同小可。夠資格與少林、武當兩派青年高手一起出手的人,自然也隻能是華山、青城、點蒼等派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