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玄不知不覺起了憐憫之心,不過他又有點樂意見到這樣的情景,這複雜的心境難以言表。
囚車被拉上了城鎮中心的一個石台,石台兩邊插著兩麵金邊紅旗,旗上寫著“天威“兒子,旗子旁早就站好十個蒙麵劍客,劍客各舉著一把五尺來長的闊劍,劍上鐫刻著金龍紋路。
瘦骨嶙峋的老者抬起頭來,蒼老的臉上掛著兩條淚痕,他迷茫地望著四周,全身發著抖,他眼神一瞟,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他揉了揉眼睛。
葉清玄,是葉清玄。
突然,他變得歇斯底裏起來,他握著鐵質的欄杆,雙手晃動著,四肢的鏈拷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嘴唇顫抖著,瞳孔放大,閃爍著憤怒的火光。
兩聲洪亮的鍾聲傳遍了整個城鎮,蒙麵劍客舉高手中的闊劍,口中高喊:
“天威浩蕩,天威浩蕩!“
然後把劍一橫,噗哧刺進了邵文廣的身體裏,鮮血四濺在石台上。
“小紫,對不起,大仇未報啊,大仇…..“
聲音逐漸淹沒在空氣之中,葉清玄轉頭離開了人群,佝僂著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
“到頭來,還是沒有喚過我的名字。你想著的,隻有你死去的妻子,我這個義子,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葉清玄低頭呢喃著,他眉頭低垂,忍不住傷心,自己最恨的人已經死了,但身體好像被抽空一般,提不起勁,自顧自向前走著。
接下來的自己應該怎麼辦,不是總是想著要獨自走下去的嘛,不是要遺世獨立的嘛,為何心會這麼痛。自己真的不需要任何期待嘛,葉清玄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畫麵,是少年,一起砍竹子,一起讀書,一起練劍,一起出生入死。葉清玄緊縮了下身子。
“葉清玄!“
他好像沒有聽見這呼喚似的,仍舊低著頭。
“葉清玄!“
葉清玄的耳朵掠過熟悉的聲音,他緩緩抬起了頭,街的對麵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紫色的石榴短裙,紅細帶綁著的雙馬尾,可愛的臉龐掛滿了淚痕,左手係著藍色絲帶。
“啊。“
葉清玄張著嘴巴,滿臉的驚愕。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兩人隻是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任憑人群穿梭而過,任憑車馬流過。
葉清玄臉上擠出了笑容,慢慢走到少女的麵前,故作歡快的聲音嘶啞著:
“小蓮,怎麼了?“
少女握著雙拳,潔白的牙齒咬著櫻紅色下唇,嬌小的鼻子已經通紅,水靈的眼睛中掛出晶瑩的淚珠。
“你…..你又要拋下我一個……“
“我,我沒有,隻是……“
葉清玄一時語塞,別過頭去,不知道怎麼回答。
“小蓮,對不起,我送你回家吧。“
“我不要!“
少女大聲叫喊著,聲音都有些撕裂了,突然,她雙手抱住葉清玄的腰,頭靠在他的肩頭哇哇大哭起來。
葉清玄用手輕拂著少女的頭發。
“小蓮,你是個好姑娘,你還這麼小,你可以去讀書,去習武,以後嫁個好人家,我們才相識一天,你沒有必要留戀我這個沒有依靠的廢物。“
“我不要!“
“我無依無靠,武道也全廢了,還帶了一身病,給不了你什麼。“
“我不管,我不想,不想再離開你了。“
葉清玄望了望天空,長歎了一口氣,用手捧著少女的臉頰。
“你不會後悔?“
“嗯。“
少女停止了哭泣,點了點頭。
“那好吧。把眼淚擦了吧。“
“不,除非你背我。“
葉清玄無奈地一笑,蹲下身子,任由少女爬了上來。
“去哪裏啊,大小姐?“
“我餓了。“
少女一臉哭腔,擺出生氣的模樣。
“好好。“
葉清玄邁開了步伐。
他好像又找回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