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都是單親家庭。”蘭隊長一邊看警官們遞上來的詳細資料,一邊做著分析:“林斌的父親和張健的父親比較像,都是在妻子離開後自暴自棄,每天醇酒賭錢,對孩子缺少管教;肖成與他們不大一樣,他的父親組成了新的家庭,不過與前兩個父親一樣,他平時對孩子很少關心,隻是寄養在自己母親家裏。”
“缺少愛和溫暖的三個脆弱少年。”李然半開玩笑地說,“這就麼走到了一起,成了搶劫三人組,在糊混時光中打發自己的青春。”
“老實說,”蘭若荷說,“知道了這些後,我好像並不怎麼憎恨他們了,相反,還多少有些同情。”
“同情?”李然問。“這麼說,你能體會到他們的苦處?”
“是啊?”蘭若荷一本正經地說,“像我這種母親常出差在外,父親經常三更半夜不歸宿的女孩,特別能體會這種缺少親人疼愛的感覺。”
“得了得了。”蘭隊長劇烈地咳嗽了一陣,然後連連揮手:“總之是三個缺人疼少人愛,更沒有人管的野小子。”
“凶手呢?”李然問。
“這是詳細資料。”蘭隊長把案卷翻了出來,本來,在案子已經了結的情況下,這些東西隻作為案卷存檔封存起來就算了,可現在案子有了新發展,它就立刻成了重要的資料。“陳孝隆,男,三十一歲,職業是環衛工人,輕度的智力障礙……天啊,竟然還是精神有問題的人。”
“他有什麼親人嗎?”
“親人……”蘭隊長翻看著,“父母在他們小時候就死了,他隻有一個重度智障的妹妹,在一個月前失足從橋上跌落摔死了……等等!”
說到這裏,蘭隊長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急匆匆地跑到辦公室門口,一把推開門,衝著門外大叫:“小張,過來!”
“什麼事,蘭隊?”小張警官立刻跑了過來。
“記不記得一個月前,那個智障姑娘從橋上摔下來的事?”
“好像……”小張翻著眼睛,做努力思索狀。
“事發地是第四派出所的轄區,當時有一個警官,極力要證明這不是失足跌落,而是他殺,你還記得這事嗎?”蘭隊長在問話時,自己也隱約想起了事情的經過。經他這麼一提醒,小張立刻一拍掌:“沒錯!我記得那個警官叫鄭……鄭什麼的。不過他提出的那些觀點根本沒有任何證據支持,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謝謝!”蘭隊長回身關上門,長歎了一口氣:“我記起來了,那個警官叫鄭曉冬。”
“鄭曉冬?”蘭若荷說,“我知道啊,那天我們報案,就是這個警官接的警,是個很負責的人。對了,爸,你不是說捉捕凶手那天夜裏,他的表現也很出色嗎?”
“是的。”蘭隊長點了點頭,“現在想想,也許他是對的,而當時的我們是錯的。”
“鄭曉冬曾懷疑那個人是被別人殺害的?”李然問。
“是啊。”蘭隊長點了點頭,“但不論從動機到證據,都沒有什麼能支持他的這種論斷,連他自己都無法證明自己的推理,隻是一個勁強調這肯定是他殺事件,當時我們隻把他當成了一個一心想立大功的新丁,但現在看來,他或許對了。陳孝隆或許就是在為他的妹妹報仇……可他怎麼能認定是張健他們三個幹的?”
“先和張健聊聊吧。”李然說。
在特護病房的隔壁,在蘭隊長、老馮、小王三位警官目光的逼視之下,張健崩潰了,他的眼睛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手顫抖著,用力地撕扯著身下的褥單。
“我不是存心的,真的不是!”他一邊哭,一邊說,“一開始,我隻是為了好玩,我以為他們隻是想捉弄她一下,所以……可沒想到,到了後來,慢慢的就變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兩個瘋起來,竟然那麼可怕,我害怕,可我不敢反抗他們,我怕他們將我排斥在外,怕他們不再將我當成夥伴,如果那樣,我就得一個人麵對一切,麵對我的家,麵對我的爸爸。不,我害怕那樣!為了能和他們在一起,我情願去做錯事!可……可我真的很害怕,我隻是用石頭丟了她幾下而已,隻是丟了幾下,是他們兩個把她打下去的!我試著阻攔,可我攔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