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洛城,青雲門轄下城鎮,人口數十萬,規模中等,但因為林、馮、肖、王、陳五大世家的經營,一度成為周邊一帶商業最為繁榮的城鎮。
天上無星無月,漆黑的夜空像是張開的蛛網,無聲無息,等待著飛蛾自投羅網。
肖家主屋,一個錦服華袍的中年男子正筆挺地坐在左手客座上,棱角分明的輪廓和濃黑的眉毛依稀可見昔日的威嚴,但眼神裏掩飾不住的惶恐卻出賣了他此刻的真實內心。上座,一白衣少年正優哉遊哉地喝著茶水,十五六歲的臉龐溫潤如玉,長得很是斯文俊秀,但眉宇間卻有著一股傲慢的氣息。
“呼,這洛神茶真是不錯,肖家主果真是會享受。怎麼樣,家主考慮得如何,是選擇與我天仙門合作,到時該有的好處自然都少不了,我還可以讓肖家在夜洛城一家獨大,還是,肖家主想要繼續冥頑不靈。”白衣少年說到最後四個字已經略有所示,似笑非笑地從杯盞間抬起頭看著下手的中年男子。
而隨著話落,主屋裏不知何時多出了四個身穿黑色緊身服、帶著鬼臉麵具的男子,氣息如鬼魅般陰冷飄忽,左右兩個擁立在白衣男子身後。房間裏的溫度像是一下子降低了十幾度,空氣裏充斥著一觸即發的危險。
被稱為肖家主的中年男子強作鎮定,頭上卻已經冒出了細細的冷汗,從緊張得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討好的笑,“白少主既然這麼說了,肖家當然唯天仙門馬首是瞻,隻是”,略略停頓,看出上首之人露出的不耐神情,又趕忙補充,“為表誠意,肖家希望挑選幾個小輩加入天仙門,世世代代效忠天仙門。”
白衣少年,也就是天仙門的少主白無意挑了挑眉,稍加思考便答應了,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輕蔑。都說肖家家主剛正不阿,義薄雲天,不過爾爾。小心思倒挺多,知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而肖家賣主求榮必定為正派同道不恥,到時候難免處境艱難,所以想到讓家族精英弟子加入天仙門,到時也好拉虎皮扯大旗,尋求一點庇佑。
不過,白無意冷冷地想,天仙門弟子上萬,群英薈萃,憑你肖家的廢物子嗣也能在裏麵站得住腳?白無意最討厭別人自作聰明,跟他討價還價,回頭已想好要好好地“照顧照顧”肖家的師弟師妹們。
全麵戒嚴的肖家大院裏,最偏僻的西廂客房,燈火已滅,五個少年圍坐在一起,其中一人抱著一個透明的發光罐子,綠瑩瑩的火光把每一個人的臉都映襯得怪滲人的,但五個少年好像都已經見怪不怪。
“二愣子,大半夜把哥們叫起來幹啥呢,俺正做夢夢到俺娘給俺做了烤爐豬呢,你小子要是就屁點大的事情打斷俺的好夢,看俺不收拾你。”一高壯點的少年一手揉著惺忪的睡眼,一手毫不含糊地在一黑瘦少年頭上扣了一個爆栗,疼得後者捂著腦袋齜牙咧嘴。
隻見黑瘦少年猛地像隻猴子一樣竄到一旁少年身後,委屈地癟嘴道:“雲哥,大牛又敲人家腦袋,不知道咱們威武小五隊的智囊是要愛護的麼,打臉也不能敲腦勺呀。”
二愣子真名叫李明,十五歲,發育得較晚,聲音還帶著孩童的稚嫩。被叫做雲哥的少年被二愣子委屈的聲音嗲得抖了抖身子,然後一臉淡定地替他主持公道:“大牛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剛起床那就是一個火藥桶,誰沒在他手上挨過幾下。沒事啊,等他明天睡足了,你跟他‘商量’,讓他把你們在外門一天劈柴擔水的雜活都包了。說正事啊,你把大夥兒叫起來什麼事呀?”
說到正事,二愣子也不再裝委屈了,機靈地從懷裏掏出一塊木質的牌子,黑亮的小眼睛眨巴著,還帶著幾分邀功,變臉速度讓人咂舌。
“這什麼玩意兒,不就一塊破牌子”,大牛王雄一向心直口快,遠看沒瞧出什麼名堂來,伸出爪子就想拿來近前仔細看看。
二愣子嫌棄地拍掉王雄的肉掌,“雲哥,你看,這牌子是不是很不一般,看著就不像出自肖家。以我的眼光看來,這質地,這考究,都比得上咱們青雲門內門弟子的身份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