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點了點頭,他轉身身後,有些遲疑的又折回身來,他不解的問道:“將軍,那範鈞究竟去了哪裏?”
韋睿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那範鈞要去哪裏,他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這是他保護自己家人的最後那道防線,不告知旁人去向,那皇上日後就是追殺,也無從追起,這正是淩霄最高明的地方。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李忠,對你我而言,範鈞隻是一個名字,你我二人自今日起,隻可將這名字放在心底,切記不可講出來。”韋睿叮囑道。
“唉------今晚聽將軍這麼一講,那我們與他是再無相見之日了,也罷,反正我記得他便是,至於能否再見,那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了------將軍,時候也不早了,末將告辭,您也早些休息吧。”
“嗯,早些下去歇息去吧。”
韋睿待李忠離開後,他並沒有絲毫的倦意,他緩緩走回書房之內,望著書房之內放著的一架古琴,他不知道自己贈與淩霄的古琴,她是否帶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知為何,很想知道這件事情,隻是她已經離開了,這京城她是再也不會回來的,若她不想帶走的東西,隻怕價值連城,對她來講也隻是糞土而已。
韋睿想起了皇上任命自己為雍州刺史之後,他在翻閱張元知大人的卷宗之後,心中難過之極,不顧自己身體不適,便舟車勞頓去了雍州,不料舊疾複發,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突然出現的那位素衣女子,韋睿想起自己與淩霄初次見麵之時,他突然失去了平日的好定力,他韋睿的好定力在大梁之中是極為出名的,沒有什麼人什麼事可以輕易打動他的心,可是就在那一日,在淩霄的纖纖素手解開自己的衣衫,為自己針灸診療之時,他的心突然開始狂跳起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因為眼前這位陌生的女子,而開始心情煩躁不安,他微服私訪之時不願多惹是非,便沒有對淩霄言明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在事後他的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後悔的,他那時應該告知眼前的這位溫婉女子,自己是這雍州的父母官,自己是為張元知大人的事情而來------
若是那樣的話,或許她可以與自己多聊些事情,或許她會留下來照看自己,而不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韋睿想起自那之後,自己與淩霄雖然隻有寥寥無己的幾次會麵,可是他總是想與淩霄多呆些時間,聽她多講幾句話,隻是自己的這些想法,從未對淩霄講過,他對淩霄的愛慕之情,這世上也從未有第二人可以知曉,何止是淩霄將自己的心事埋藏的極深,他韋睿不也一樣嗎?他將自己對淩霄的愛慕之情,埋藏的極深極深,深到自己都無法探知的地方。
韋睿明白,在淩霄與皇上的博弈上,自己是淩霄可以利用的一顆棋子,自己這顆棋子,想必那淩霄是最不願意動用的一顆,可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她卻不得不用。韋睿在淩霄燒掉那封信的時候,便知道自己必須出馬,自己必須成為她可以利用的那顆棋子,因為她是放棄了整個江山,而換來自己對她的信任的,單憑這一點,韋睿願意成為她的那顆棋子,他願意為她做任何的事情,哪怕是與皇上翻臉,與皇上為敵,他也願意為她去做這些事情。
韋睿想到這裏,不禁有些害怕自己的想法,若那淩霄真的有雄踞天下的野心,那自己到了那種時候,會不會幫助她?
韋睿搖了搖頭,他要將這些可怕的念頭,從自己的腦中趕出去,因為這些想法太可怕了,他害怕自己會想到這些事情,因為這些事情一旦成為事實之後,他可以會做出連自己都想像不到的事情來。
淩霄的想法自己全都猜想得到,那自己的想法淩霄想必也能猜到,隻是他們誰都不會揭穿對方的想法,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看破不講破的,那些史書之上的記載,真的就是真實的嗎?那些史官聽到看到的事情,就真的是發生過的嗎?韋睿暗暗歎了口氣,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不能為旁人所知的,就如同他現在的心境,也是別人所不能知曉的一樣。這些事情,最終是要隨著自己的死,永遠埋於地下的,淩霄真實的身份,也會埋沒有曆史的洪流之中,再也無人知曉。
韋睿有時真想動筆,將她的故事寫下來,讓後代子孫們記住,在這亂世之中還有這樣一位奇女子,她為了自己的親人,耗盡了畢生的精力,為了自己的親人,她不惜放棄可以擁有的東西,這樣的胸襟,就連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都無法比擬。
“千金易得,知音難求------淩霄,我將你視為知音,你可是------也是這麼想我的嗎?”韋睿自言自語的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話,這世上隻怕再也沒有人可以回答他的問話了,韋睿苦笑著搖了搖頭,自今晚起他的心境便會歸於靜寂,他終於可以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每日裏看看書,寫寫字,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隻是這世間再無這麼一位奇女子,可以與自己心意相通了。
“淩霄------”韋睿喃喃的說道,“你可知道,那奈何橋上,輪回井旁,又何止是範允承一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