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征絕望的看著自己的發絲自鬢邊緩緩的滑落,他連一招一式都無力轉還。此時的淩霄眼中依舊帶著那種淩厲之極的眼神,她無需再往前走,因為此時的何征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鬥誌。
“你------是------誰?”何征艱難的吐出了這三個字,他講出這三個字時,胸口劇烈的疼痛,似乎要將他整個人撕裂開來。
“重要嗎?”淩霄冷冷的反問道。
何征強忍著劇痛,微微點了點頭,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當然是最重要的,眼前的這位範夫人,究竟是誰?
“你追了我這麼多年,如今我站在你的麵前,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淩霄的言語之中帶著一絲的譏笑,“何將軍,想起來了嗎?”
何征聽到這句話後,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覺,是啊,他追了紅痣少女這麼多年,他認定淩霄是紅痣少女也有好長的時間了,那眼前這個女人突然出手,自己應該並不意外,可是他還是意外之極,對他來講是太意外了。
“何征,身為臣子,你欺上瞞下,利用皇上對你的信任公報私仇,是為不忠;你身為人徒,為了一己之私出賣自己的師父,並將其殺死滅口,是為不孝;你身為男人,玷汙他人的妻子,是為不仁;你身為男人,對綺鳳小姐始亂終棄,是為不義。像你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你還有何臉麵立於天地之間?跪下!”淩霄厲聲喝斥道。
何征聽到淩霄的這幾句話,句句都像利刃一般,戳向自己的心髒,他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那胸腔之內翻滾的血液,似乎都要吐出來一般,讓他難受之極。
“何征,跪下!”淩霄大喝一聲,她的聲音直接穿透了何征的身體,將他最後一絲力氣抽了出來。
何征再也支撐不住了,他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隨著自己的這一跪,何征在淩霄麵前,徹底的敗了,他輸掉了他為之奮鬥了一生的尊嚴,也輸掉了他苦苦維護住的驕傲------
眼前這位女子,就是他追了許多年的紅痣少女,此時他不再懷疑,他的師父也是一位心機極重,且智謀極深的高人,為何他要竭力維護眼前這位範夫人,抵死也不承認她就是那位紅痣少女?還有自己的師弟,那位與自己的感情極其深厚的燕飛,在範府這麼多年了,他應該也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為何他也不肯對自己坦承她的真實身份?為何這些人都拚了性命,也要維護住她?
眼前這位女子,是自己多年的宿敵,如今她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可是自己卻沒有一丁點的力氣,可以殺掉她。事情為何發展到這樣的地步?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要遭受對手這樣的無情摧殘?
“你------蒼發------老------人?”何征艱難的問道。
淩霄的眼神依舊淩厲之極,她淡淡的回答道:“不錯,我就是那蒼發老人!”
何征苦笑了笑,他這一生之中,沒有戰勝過的人原來隻有眼前這位範夫人,那蒼發老人他原本一開始就十分的懷疑,他出現的太過離奇,讓他不得不懷疑他與那紅痣少女必定有著講不清楚的關聯,在那蒼發老人將自己打敗之後,他便開始懷疑他就是曾經打敗過自己的那個雙眉之間有顆紅痣的女孩------可是在王爺府外,他派殺手去殺淩霄之時,那蒼發老人的突然出現,將他之前所有的猜測全部推翻了,而自己的師父還有師弟,在自己麵前都是堅決的否認她紅痣少女的身份?為什麼?答案隻有一個,他們早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是他們不願意讓自己知道------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以前總也想不明白的那些事情,現在他都可以想清楚了,確實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將他畢生苦惱經營的一切,毀於一旦了。
“何將軍你確實是一位很聰明的人,隻是你的聰明沒有用到正確的地方,你將你的聰明用於歹毒邪惡之中,使你比那些懵懂無知的惡人們,更加的令人憎惡------你的內心是卑賤之人,可是也高傲之極,因為你始終瞧不起自己的出身,你那卑賤的出身,使你根本不可能靠著家世的顯貴而入朝為官,你隻能忍氣吞聲的活在那些權貴們的手下,為他們殺人,為他們清除異己而拚命討好他們。何征,我講的可對?”
何征並不回答她的問話,他的內心充滿了悲哀與淒涼,想不到自己一直隱藏的如此之好的內心世界,如今卻如草芥一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她無情的揭穿後,何征真想將她亂劍砍死,可是伴隨著自己呼吸的那一次痛過一次的傷口,讓他明白自己根本殺不了她。
“對於你種種惡毒的做法,一開始我也並不理解,我不明白你為何如此對待綺鳳小姐,你明明知道她是範允承未過門的妻子,可是你卻殘忍的奸汙了她------她隨你而去,你隻需給她一個名分,她便會死心塌地的對你好,可是你沒有,你寧可看著她死,也不願意給她一個名分------何征啊何征,你的心腸為何如此狠毒,因為你無法像範允承那樣,可以憑借父輩和家族的聲望,被舉薦給皇上是嗎?你也無法像範允承那樣,可以娶一位如花似玉的千金大小姐,你隻能將所有的感情埋在心底,為了內心深處那不可告人的齷齪,而甘心委身於奸佞之人的手下,隱藏在黑暗之中,去做那些昧良心的事情。就因為當初我眉心的那點紅痣,你殺了多少無辜的女孩子?何征,今日你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能償還你所作下的惡。”
何征聽到淩霄對他的斥責,他生平第一次想被人一劍刺死,他從未有過的羞恥感,此時因為淩霄的斥責自心底裏突然泛濫出來,他想起了那些死在自己手裏的人,多的他數都數不清,上戰場殺敵之時,他是為國而戰,他殺再多的人也沒有什麼愧疚之意,可是自他第一次殘殺同門師兄弟的時候,他曾經痛哭過,也曾經愧疚過,隻是為了生存他不得不將那種感情埋藏起來,對他來講那種感情隻能讓自己變得更加軟弱,他不想看到這樣的自己,他想要自己成為這世上最強大的那個人,強大到可以令天下的百姓一呼百應,強大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要聽自己的------可是他現在卻看到了自己最柔弱的一麵,他連眼著這位女子都打不過,他憑著什麼可以征服天下,憑著什麼可以天下無敵?
“傷口在疼痛是嗎?何將軍,胸骨碎裂後是什麼感覺?那些破裂的骨頭會紮進你的肺裏麵,讓你的呼吸不再順暢,讓你每呼吸一次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何將軍,這種感覺好受嗎?”淩霄將手中的寶劍壓在了何征的肩頭,她的眼中似乎要噴出怒火一般,“當你將這腰帶自我的鈞兒那裏拿去,據為己有的時候,你想過我心中的痛苦嗎?那痛苦要比你現在所受的痛苦,更加的強烈,那心裏麵的痛苦要比你現在承受的痛苦多太多了------我辛辛苦苦的為鈞兒打造的這把不世出的寶劍,原本是想讓他隨身攜帶,好讓他在戰場之上殺敵立功,可是你呢?就卻強行將他據為己有,讓我兒差點兒------就死在了王爺的手中-------每當我想起這些事情,我就恨不能將你一刀一刀剁了。”
何征目光呆滯的望著眼前這位憤怒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所有的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他最痛苦的感覺是,那條腰帶束在自己的腰間數年,可是自己從不知道,它居然是一柄鋒利柔韌的絕世利器------他的師父宇文都,當年一直想從古逸山的手中學得那高超的鑄劍之術,可是那古逸山始終不肯將這秘方講出,而眼前的淩霄,卻能輕易便可以做出一把吹毛立斷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