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場夢後,她徹底沒有爸爸可叫了(1 / 2)

背著小背簍在田間割豬草的夏柳,被一陣鞭炮聲吸引。

她尋聲望去,好壯觀的陣仗啊。

這恐怕是夏柳14年來見過的最大的迎親隊伍了。

長長的迎親隊伍列隊從山上一路而下,沿著蜿蜒的田間地埂一路朝著山腳下的石灰灣而去。

夏柳擦了擦額角的汗珠,不覺停下了手裏的鐮刀,定定的看著那隊身著大紅袍的隊伍,那些人甚是奇怪,男的著的清一色的上身黑鍛馬夾衫,下身齊腳踝的紅色袍子。而女的也都是清一色的發髻高挽紅袍加身,手裏拎一塊紅手娟,統一的身姿婀娜,統一的腳步整齊。

夏柳越看越出神,似乎有哪裏不對,但又說不清是哪裏不對。

時年1996年,改革開發已好些年了,眼見香港馬上也都要回歸了,農民也由原來的饑不裹腹大集體生活到分產到戶,到現在可以自由外出打工掙錢了。

這隻怕是哪家大戶嫁娶吧?竟請得起這麼大陣仗的迎親隊伍,男女都還清一色的俊俏,還都著了清晚時期標準的婚宴嫁娶盛裝,那偌大的八人大紅花轎也是奢華得不得了。

嗩喇聲聲,鑼鼓宣天,鞭炮齊鳴,好不熱鬧。

夏柳畢竟也隻是個14歲的孩子,眼瞧著那隊人馬是朝著自己村子去的,也想跟上去看看熱鬧,她連忙將已割好的豬草胡亂裝進背簍裏,拿起鐮刀沿著田埂小路抄近道率先往村口奔過去。

石灰灣正位於歧亭鎮九騾山山腳下,窮得叮當響的小山溝子,村子不大也就三十來戶人家。

此時村口已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男女老少有說有笑的議論著什麼。

夏柳走近時,一幫小孩子朝她嬉笑著唱道:“東邊日出西邊雨,夏柳的娘嫁二夫......”

是的,夏柳沒有聽錯,不光是小孩子們肆無忌憚的朝她轟唱著,就連大人們也朝著她指指點點,當然也有投得憐眼以及搖頭悲歎的。

夏柳氣急的將鐮刀扔在地上,解下背簍將裏麵的豬草朝那些嘲笑她的人們扔灑過去。

可這些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那些迎親的人似乎個個都眼神空洞,對她的撒潑根本不為所動,她怎麼也阻擋不住他們朝著她家直奔而去的腳步。

不多時夏柳的媽媽施榮就被人領了出來,夏柳的媽媽本就生得好看,此時一身紅妝的她更是動人,可她完全看不見一旁傷心不已的夏柳,對於夏柳的哭嚎和拉扯就更是不加理會了。

就這樣夏柳眼睜睜的看著媽媽被兩個女人扶上了大紅花轎,那迎親的隊伍如同來時一般走得既快又急,迅速消失在了蜿蜒的田埂間。

“不要,媽媽,你不要柳柳了嗎?你不要爸爸和奶奶了嗎?媽媽,你不要走......”夏柳坐在地上一邊蹬腿一邊嚎哭道。

“柳柳,柳柳,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柳柳,你快醒醒。”

夏柳耳旁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喊她。

她感覺鼻下人中處突然一陣刺痛,瞬時驚醒了,她已在夢中掙紮出了一身冷汗,此時看著一旁頭發花白一臉擔憂的奶奶,她爬起來撲進了奶奶的懷裏。

奶奶一邊安慰著她一邊輕輕給她扇著扇子。

1996年陰曆七月初二,在這個無比躁熱的秋老虎之夜子時,夏柳從這個奇怪的夢裏驚醒。

在奶奶的安撫下慢慢鎮定的夏柳,突然騰的一下掀開了奶奶那密不透風打了無數補丁的老紗布蚊帳,笈著拖鞋拿起奶奶老式床頭櫃上的手電筒,就跑了出去,她穿過堂屋跑到了媽媽的房間裏,拿著手電筒照了照依舊在床上熟睡的媽媽,幾經確認後,終於將房門重新帶上,便退了出去。

她剛一轉後背就撞上了一個溫熱的懷抱,她嚇了一大跳,拿著手電筒照了過去,原來是不放心她的奶奶跟了過來,奶奶慈愛的臉在手電筒的照射下竟讓夏柳感到一絲恐怖,她慌忙把手電筒的光灑向別處,此時堂屋裏的老式擺鍾當當當的響起來,突如其來的鍾聲著實把她又嚇了一大跳,夏柳慌亂抱住了奶奶的腰將頭貼在了她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