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著的手還沒放下,這枚釘子就已經完全沒入了棺材蓋子裏!
這,這怎麼可能!?
我滿臉驚恐的側頭看著王先生,嚇得聲音裏都快帶著哭腔了,我講:“王先生,這…這…不是……”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先生一把推開。等我站穩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他的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墨鬥。
我以為他會像電視裏那些僵屍片拍的那樣,用墨鬥在棺材上彈線。卻發現他竟然是伸出左手拇指和食指,然後貼著棺材蓋子的邊緣,去捏那枚釘子。
我雖然不是木匠,但是我知道,在沒有釘帽露出來的情況下,即便是有起子,也不一定能夠把釘子給撬出來,更何況還是兩根肉長的手指?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王先生竟然用兩根手指把那枚子孫釘給硬生生的拉出來一寸左右,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聽到他講:“小娃娃,過來幫忙。”
說是幫忙,可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不過還好,王先生似乎對我的要求並不高,隻是讓我拿著墨鬥不要亂動而已。
這樣一來,我就站的更近一些,看的也更清楚一些。
堂屋裏偶爾有風吹進來,把神龕上的煤油燈火給吹的左右搖晃,我的影子偶爾會蓋在王先生的身上,讓他的臉徹底的陷在黑暗之中。這一黑一白的交替,讓我突然想到了民間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加上他此時此刻正在做的事情,不正好也和黑白無常的職業相符合麼?
穿堂風停下,神龕上的煤油燈火恢複正常,我這才發現,王先生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把我墨鬥的線錐給扯了出去。線錐的屁股上有一個大約小指粗細的圓環,圓環上麵綁著線頭。
王先生手指十分靈活的把線繞著釘子纏了幾圈,然後叫我拿著墨鬥走到他對麵去。
我知道這很可能是他們木匠的手段,所以馬上拿著墨鬥,一邊放線一邊從棺材頭端繞到了對麵。線有些長,我正準備搖動墨鬥上的搖柄把線收一些的時候,卻聽到王先生講:“小娃娃,出線不收,這是我們木匠滴規矩,你莫亂來。”
聽到這話,我趕緊鬆開搖柄,生怕犯了他們木匠的忌諱。
“把這個錐子釘到你右邊鎮釘旁邊,漲點兒勁(用點力的意思),釘緊點兒。”王先生一邊吩咐一邊把線錐交給我。
還好線錐後麵有個圓環可以用手掌頂著,否則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用力。
好不容易把線錐釘進去之後,就又聽到王先生吩咐:“你人站到左邊鎮釘那裏,我喊你收線,你就收線,收不動不要緊,千萬莫放線出去,記到咯沒?”
我用力點點頭,生怕王先生看不見。
王先生左右看了看,然後衝著我點了點頭,我明白,他這是讓我做準備。
我眼睛死死的盯著王先生,一手握著墨鬥,一手死死的捏著搖柄,生怕自己一個注意力不集中,就把線給放了出去。
雖然我不知道線放了出去會有怎樣的後果,但是王先生現在說的話,在我心目中儼然已經成了金科玉律,打死我都沒那個膽量去違反他的話。
“一,二,三!收線!”
隨著王先生的一聲令下,我使勁兒往回搖搖柄。僅僅隻是刹那間,我就明白,為什麼王先生會特別交代我‘千萬莫放線出去’,因為我不僅收不回線,反而覺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在拉扯著墨鬥線!而這股力道之大,讓我整個人不得不後仰才能止住線被拉出去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