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活著?江狼好像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以前在家當少爺的時候自然不必說,後來家道隕落,仇家臨門,在華山苦修的幾年裏,一心也隻想著複仇。複仇就是他生命的全部,至於為什麼複仇?這難道是問題嗎?不是。如今複仇成功了,還托那女人的福獲得了重生為人的機會。但好像他從來也不知道為人的道理,普通人的生命是怎樣的?比起這樣刀口舔血的日子,難道還有什麼更加快意的嗎?還有什麼更艱難的嗎?
直到那一眼他看到在風中呆站著望著自己的小茶,江狼的內心竟然浮起一絲害怕。
這是怎麼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我可能會死。”江浪第一次這麼認真對小茶說話。
小茶有些詫異,眼神無辜地看著江狼她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個才認識不久的男人會這樣認真地和自己說這種話。更想不到的是,她剛聽到這五個字,竟然會忍不住心裏的悲傷。這丫頭片子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對眼前這個男人有了難以割舍的依賴。
“不好笑。”小臉怯怯地拉長,繼續在前麵走著,“趕緊去吧,那個老爺爺年紀那麼大,讓人家等太久不好。”
老人家?哦,是那個鑄劍師,江狼的思緒這才回到劍上來。掃一眼黑白雙劍,心裏不由得苦笑,跟了自己這麼久的夥伴,竟然不知道名字。虎徹,好霸氣的名字。雪走……也不錯。
……
那是個亂七八糟的老頭子,衣衫襤褸,須發花白散亂,酒氣夾雜著仿佛與生俱來的臭氣繞在身邊,小茶都感覺有點不自在了。這種人如果在其他地方看到隻會留給人一個印象:老酒鬼。隻有在這鑄劍的火爐旁才顯出他的本來麵目:鑄劍師。
不知道這人是怎樣墮落的。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沒有人喜歡和這樣人打交道,自然更不會有人去關心此人為什麼會墮落。
“您找我?”江狼被那雙賊亮的眼睛盯得身上發麻,忍不住開口道。
“我找劍的主人。你是嗎?”
江狼不明白老頭子這話時什麼意思,但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這劍在我手上還算耍得歡,自稱是這劍的主人不為過吧。”
老頭子冷笑。
“小孩子不懂劍就不要亂玩啦。”
隻見到黑影閃動,不知什麼時候,虎徹劍已經被老頭子奪了過去,身法之快讓人匪夷所思。風落空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站在身後了。一個個無不吃驚。
江狼雖然是在沒有警惕的情況下被老頭子偷襲的,但心底也暗暗吃驚這老頭子藏的深。
“老先生你身手好快。”看這老頭子不像壞人,而且墮落之輩必有心酸之處,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樣,對這老頭不禁有一點同情之意。
“小朋友眼力倒不錯,可惜了可惜了……”
老頭子看江狼沒有一點嗔怒,談吐也不失氣度,言語客氣些。
“不知道可惜什麼?”
“可惜這把劍不能給你。”
江狼聞言,心下一驚,但不知道老頭子是何用意,也不便發作。
“這是為什麼?”
“其他人都滾!都滾都滾!礙眼的很!”老頭子像發了癔症一樣兩手朝眾人亂揮。
江狼和風落空對視一眼,風落空領著眾人退下。小茶兀自猶豫,小腳扭捏著不願意走。
“小丫頭不嫌老頭子發臭的話就留下!”
小茶聽說歡喜的什麼似的,就托著小下巴坐一旁亂木頭上了,聽得認真。
“老先生你可以說了。”
想不到老頭子竟然嘩啦嘩啦地大哭起來。原來支開其他人是這個意思,小茶也嚇一跳。
“不知道老先生為什麼事這般傷感?”
“你跪下!”
江狼被老頭子這一連串舉動弄得莫名其妙,現在竟然讓他跪下,不管老頭子有什麼隱情,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不必說什麼了,隻冷眼看著老頭子。
“若用你身家性命威脅你,想必你也不會向我老頭子屈膝。”
“既然知道,何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