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五嶽真形圖(1 / 3)

子夜時分,萬籟俱寂。

一層烏雲隨著夜風飄過,月兒在雲後灑下一片柔和的淡光,依稀照得小鎮朦朧幽靜。這座小鎮地處河北省靠著太行山腳的窮鄉僻壤,聲色犬馬的夜生活十分欠奉,深夜時分老百姓們都已沉入夢鄉,但城西一座兩層的小型公寓樓上,卻還亮著橘黃的燈光。

穆鷹盤膝趺坐在窗前的地板上,四周擺著五塊半個巴掌大的玉牌,呈五角星形圍著他,各自散發著一團瑩白的輝光,熒光中隱隱有米粒大小的符籙閃動浮沉,漸漸形成一股飄渺難言的無形吸力。被五塊玉牌所組成的法陣所牽引,柔和瑩白的月光自夜空彙聚而下,融融灑灑地落在穆鷹健壯的身軀上,蕩起一層極淡極薄的光暈,如薄膜般裹著全身。

一點點米粒大小的銀白色太陰月華從融融灑灑的月光中沁出,融入穆鷹的胸腹,循手三陰經流向雙手,如同一絲絲清涼的遊絲溯至十指末端,然後回流手三陽經,從雙手回溯頭部,在頭麵處轉入足三陽經,從頭走足,蔓延過身體主幹,在雙足十趾末端轉入足三陰經,最後從足走腹,在胸腹流回手三陰經,完成一個完整的周天循環。

清涼潤澤的太陰月華流轉在十二正經之中,一點一點微不可察地將經脈一次次擴張收縮,繁複錘煉,溫養著經脈周遭的五髒六腑,令穆鷹在恍恍惚惚之間感受到全身綿軟輕快,宛如吹著清爽的河風漫步楊柳堤岸。

如是者,一圈圈循環在穆鷹體內無聲無息地轉過,裹著穆鷹的那層極淡極薄的光暈漸漸有了一點點變濃變亮的趨勢。

三十六周天運轉完成,穆鷹深深吸了一口氣,朦在身上的薄膜光暈徐徐融進身體,旋即一口沉長的濁氣從口中吐出,穆鷹睜開雙眼,從定境中醒來。

“最近三個月,也就今夜有了一點點進境,但距離先天境界卻始終……唉,長生不老,果然是可望不可即的海市蜃樓。”

穆鷹站起身來,珍而重之地收起地上苦心篆刻了密密麻麻的符籙,擺作聚靈陣用的五塊昂貴玉牌,散去如同聚光燈般照進窗戶的月光,然後從冰箱拿出一份三明治,一邊啃一邊對著廳中神台上供著的骨灰盒含糊不清地訴苦道:“師父,你在天上是逍遙了,可憐徒弟我還在紅塵中滾來滾去啊……”

五年前,還在讀大學的穆鷹懷著一顆青春熱血的心,用一盒叉燒飯救了一個奄奄一息、落魄頹唐的老頭。這老頭道號流雲,據他自己說是閣皂宗當代掌門人,因為與茅山派的高手爭奪一件稀世奇珍,身受重傷。流雲老道念著穆鷹一飯之恩,便投桃報李地收他為徒。

初時穆鷹還大喜過望,以為自己碰上絕世奇遇,有朝一日定能像那些YY小說的主人公一樣橫掃八荒六合,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哪知道他很快就失望透頂:這流雲說是閣皂宗掌門人,卻連閣皂的山門所在都說不清楚;說是和茅山的高手爭鬥,那高手也不過是一先天中期的茅山門人,兩人爭的隻是一塊勉勉強強能算是中品的黃晶岩;最令穆鷹氣憤難平的是,流雲不過一個多月就重傷不治,與世長辭,卻連一柄最最普通的飛劍都沒給他這個新一任的閣皂宗掌門留下!

沒有洞天福地,沒有法寶靈丹,最初時甚至連修行用的玉石都沒有,穆鷹就憑著僅有的幾本缺章少頁、如舊黃曆般的典籍,開始了他的修真生涯。

大學畢業後,穆鷹憑著修真者對於玉石的感應力和辨別力,做起了一點倒賣玉石的小生意,也算經營有方,四年下來折騰出上百萬的家資,在城郊買下一座兩層的小公寓,還幸運地在大江南北尋摸到一些真正有幾分靈氣的玉石作修煉之用。

修真後,紅塵俗世中的權勢酒色穆鷹都已漸漸看得淡了,但仍令他心煩不已的,便是這一年來修為的停滯不前,始終停留在後天圓滿的境界,距離先天至境恍若觸手可及,卻無論如何跨不出那一步,至於長生不老的金丹大道,那更是沒影子的事情了。

吃完三明治,穆鷹將五塊聚靈白玉牌放回保險箱,然後從保險箱中捧出一具紫檀木匣,欣慰而又唏噓地賞玩著匣中八塊寸許大小,紅光閃閃的玉牌。玉牌內部隱隱閃動著千百符篆紋樣的圈圈點點,但表麵卻光滑得毫無瑕疵,恍若內部紋樣是天生地長,自然造化的一般。

這八塊紅色玉牌乃是一套組合符籙“九子母火符”的八枚子符,是穆鷹千辛萬苦在新疆火焰山找到八塊蘊含有太陽火氣的火玉篆刻而成,能發八團陽火罡煞,威力不遜於八顆*,隻是每發一次陽火罡煞,火玉中的太陽真氣耗盡,便須在正午烈日下重練九天才可再用。

如今這套九子母火符隻差一塊作為中樞操控的母符便大功告成,但穆鷹卻遲遲不敢動手。

現代社會對大自然的破壞日益加深,絕大部分的洞天福地都已被世俗政府開發成旅遊風景區,蘊含有靈氣的煉材越來越少,相應的價值也就越來越高。這套九子母火符可是花費了穆鷹一半的家產,穆鷹遲遲不肯動手篆刻母符,便是因為篆刻母符的難度比子符高得多,怕一旦失手,平白浪費了一塊價值六七萬的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