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都城外,如同從天而降的利刃一般的山峰上,穿著厚實裘衣的少年正在不斷的往山頂攀爬著。
少年的小臉被風雪吹的通紅,身上的裘衣已經有些破損,上麵還帶著一些血跡。
好幾次少年都因為踩到因為風雪而變得濕滑的山石而險些墜崖。
山峰的六百裏之外,一處軍營內,掛滿了白色的綢緞。每一處帳篷上都掛著喪燈。
身著甲胄的少年跪在靈堂之中的棺材前麵,指甲已經嵌入血肉之中。
他隻是默默的往火盆之中放著紙錢,紙錢上帶著血跡。
少年的嘴唇因為嚴寒而變得發紫,這是氣血淤積的征兆。可是帳篷外的軍士卻沒有一個敢進來勸阻他,因為棺材裏麵躺著的是他的師傅。
時間過了很久,少年卻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動作,因為今天是他師傅的頭七,也是臘月二十三的小年,他想陪著他師傅過完這個年。
一夜過去,他並沒有看到他的師傅,隻是他醒來的時候,是躺在自己帳篷內的羊皮毯子上的。
他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無法動彈,好在他可以感覺到自己雙腿的血液還在流動,這就沒什麼大問題。
帳篷外呼嘯的風聲似乎在給他提醒,麵前的這座城已經擋了他很久了。
他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至少在十六年前不是,他的家是在一個明叫地球的地方,那裏有寫不完的作業,上不完補習班,還有空調……
想到這,他心裏突然說了句:“要是這裏有空調就好了。”
經過了十六年,他清楚的知道了一件事情,這個世界不是地球,這是一個類似於地球古代春秋戰國時期諸侯並立的時期。
隻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或者說有修行者。隻不過那些自覺高高在上的視凡人如螻蟻的“仙人”,很少會在人間現世。
對,是很少,但卻不是從不。
因為他的師傅就是七天之前被一個“仙人”所殺死的。那飛劍的速度甚至快過了前世的子彈,自己尚未反應過來,師傅的頭顱就已經跌落到了地上,而那個仙人也已經瀟灑的拂袖而去,不知所蹤。
十六歲靠著在地球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積累的知識成為最年輕的從二品大都護的齊軒,第一次覺得自己居然如此無力。
躺在床上,齊軒覺得自己的腿部肌肉稍微溫熱了一些,他試著從床上坐起來。
這時候守在帳外的守衛帶著一個朝廷的傳令官走了進來,傳令官臉色有些難看的稟告道:“將軍,大雪封山,朝廷的糧草恐怕……要推遲些日子才能到。”
齊軒看了看傳令官那帶著憤怒的麵孔,擺了擺手讓傳令官退下。
看著仍舊站在帳內的守衛,齊軒恍惚了一下,對守衛問道:“我們困了他們多少天了?”
守衛恭謹的說到:“回將軍,已經困了他們一個月了。據先前派進城內的細作傳出的消息,據說守城的那位張將軍烹殺自己的美妾分與手下部卒分食。”
齊軒用力的往上挪了挪。換了了比較舒服的位置,對守衛說到:“準備雲梯攻城吧。”
“諾。”
守衛退出帳外,開始與各軍統領下達攻城的命令。齊軒掀開了被褥,拿起放在床頭的鐵劍,用來支撐。
誰知道他才剛剛站起來,雙腿便脫力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他無奈的苦笑了一聲,他的性子本來就是極為理智沉穩的那種人,即便是從軍如此之久,也沒有被軍隊的那種爽朗豪放所影響。不論做什麼事情,他都會再三考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可是今天他準備衝動一次。
因為齊軒是個很記恩的人,所以他也很記仇,他沒有那種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廣闊胸襟,他隻是個凡人而已。既然那位仙人想要護住這一隅小城,那麼自己就屠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