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一姊妹倆的住處在寨裏西北角上,其處為一巨峰凹處,深約四丈,寬十丈,兩壁筆直陡峭,猶如刀削,兩人的樓閣正嵌在其上。沈一一居東,沈秀雲居西。前麵一片闊地,而後便是如火的楓林,端的是一處美景絕地。
三人借著月光,在崎嶇山路上穿行多時,終於遠遠望見一星燈火。還未走近,耳聽得琴聲傳來。
那琴聲斷斷續續,平淡至極,竟毫無一絲感情,哪裏談得上悅耳動聽?三人佇立原地,靜聽許久,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琴聲才終於漸漸止歇。
南宮絕走前幾步,大聲道:“是沈姑娘麼?在下南宮絕求見。”剛說完欄前黑影一閃,沈一一已躍了下來。她自南宮絕被血蟒一口吞下肚後,分開至今,心裏一直痛如針紮,隻道他必死無疑,縱然修為再高,也絕無生還的可能。然而自己修為低淺,如何能救得他?想起他數次救命之情,又是愧恨又是難過,不能自已。此刻忽然聞得南宮絕的聲音,如何不驚?她心裏一顫,急忙躍了下來,果然正是南宮絕,當真又驚又喜,顫聲道:“公子你···真的是你麼?你···你···?”她本想問南宮絕是如何生還的,忽然看見站在後麵的白荷紅蓮二尼,驚喜更甚,眼眶頓時濕了。白荷道:“你還好麼小師妹?”沈一一點了點頭,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她們自幼一同學藝,感情甚篤,自沈一一回山後,相見已是愈少,上次見麵還是一年多前。幾人暌別經年,乍然相見,如何不驚喜萬分!
白荷走上前去,將沈一一緊緊抱住,道:“好師妹,想死師姐了!”沈一一反手緊緊抱住她,淚水已不自禁的流了下來。紅蓮也走上前去,抱住二人,好不歡喜。半響,三人才分開來,沈一一道:“三師姐四師姐,我們屋裏說話。”說著看向南宮絕,因為冷落了他,滿是愧疚的道:“公子也一並上去吧。”南宮絕略一沉吟,道:“你們多年不見,我就不去叨擾了。”沈一一正要說話,白荷已開口道:“南宮哥哥,你於我們有活命之情,怎會是叨擾?就一起進來吧。”沈一一疑惑道:“活命之情?”白荷道:“是啊!若不是南宮哥哥仗義相助,生死事小,隻怕···隻怕我和紅蓮師姐也會名節不保。”沈一一越聽越驚,正要細問,紅蓮道:“白師妹所說不錯,我們還是進去再談吧。”然後向南宮絕道:“公子你也進來吧,我們江湖兒女,原也沒那麼多講究!”南宮絕隻好不再推辭。
四人進屋坐定,沈一一為各人泡了茶,紅蓮便把今日自遇見白衣男子後的經過一一道來。原來二人隻知大概,卻不知道黑石寨的具體位置,正尋找時,恰巧遇見了那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乃是快活山莊的大當家,朱三卓的大哥朱一卓。二人不識得他,但見他舉止輕佻,目露邪光,便想早早甩開。哪知朱一卓見二人雖是尼姑,卻俱都水靈美豔,姿色上等,不禁動了淫念。二人都是出家之人,哪裏聽得了他的汙言穢語?忍無可忍,終於刀兵相向。豈料朱一卓雖然常年溺於美色,修為竟自不低,已達元嬰初期。二人隻不過是金丹境界,哪裏是他的對手?不過幾個回合,兩人便敗下陣來。當時二人均想:生死事小,名節為大!於是拚了命的一味進攻,再不防守,然而終究不敵。眼看今日難逃魔掌,二人萌生死誌,以此保得清白之身。朱一卓哪能就此罷休,數次阻攔,於是三人打鬥竟變成了以一救二。二人見死也死不成,隻好再逃。朱一卓怕她倆又尋短見,卻也不敢逼得太緊了。虧得如此,二人才邊打邊逃,到了血蟒洞外深潭之上,遇見了南宮絕。
紅蓮脾氣急躁,雖隻說了個大概,南宮絕沈一一二人依舊聽得驚心動魄。待紅蓮說到南宮絕救了自己,最後帶自己來到這裏時,沈一一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就要下跪,南宮絕急忙扶住了她。沈一一道:“我們姐妹幾個自來感情匪淺,猶如一人,公子數次救命之情,今生今世實是難以報答。但有所遣,莫敢不從!”南宮絕這一來倒覺得不好意思了,他搔搔頭道:“沈姑娘言重了,其實我···我···”沈一一道:“公子但說無妨!”南宮絕囁嚅半天,才終於說道:“我···我一直敬姑娘為天仙,怎敢···嗯,怎敢居功自傲!”紅蓮不禁暗笑:這小子修為極高,隻是忒也呆氣!沈一一道:”公子過譽了,小女愧不敢當!”南宮絕忙道:“不過不過。···”紅蓮怕他呆話說起來沒完沒了,打斷道:“一一,這次我和白荷師妹前來乃有要事!”沈一一道:“什麼事?”紅蓮眼眶一紅,道:“師父她老人家不過半月活日了,算到今天,該還有五天時間。師父想再見你一麵,於是···”沈一一聞言一陣晴天霹靂,急道:“師父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她向來身體安好,怎會隻有半月活日了?···”紅蓮道:“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即可啟程,邊走邊說吧。”沈一一點點頭,回身向南宮絕道:“公子,···”南宮絕道:“我與你們一道去吧!”沈一一不禁遲疑。白荷忽道:“這樣也好,公子本事極大,說不定有法子能救師父一命。”南宮絕道:“小妹你別誇我了,我一向笨得很,···”沈一一道:“白師姐說的極是,不過恩情深重,怎敢再叨擾公子!”南宮絕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我是···”他拙於言辭,最後隻好道:“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走吧!”三人聽他這麼說,不禁都麵現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