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和一個流氓相愛了
和流氓見麵的第一次場景是他被人顧了給我一點教訓。看他氣勢洶洶的樣子,我卻一點不害怕。而他揚起的手也始終沒有落下來。很半天,他如釋重負般說了句,算了, 就離開了。用他後來的話說,男人不能打女人。
我是女人?初聽這個詞,我是很厭惡的。女人,太讓人作嘔的名詞了,參合著無底的欲望。女生,女孩,都是純潔美好的名詞。但是介於流氓的生存環境,我就忽略了。
流氓的樣子其實一點不像流氓,一寸長的頭發很乖巧的堆在腦袋上,清秀的五官就像鄰家男孩,纖瘦的身體抱起來特有骨感。為了彰顯自己是流氓的身份而在脖子上掛著的厚重的鏈條,反而隻是滑稽的裝飾。所以這就是流氓做流氓的失敗之處,沒有做流氓的資本。
第二次見流氓是在我迷路孤立無援的時候。高三會考我被安排在一個很遙遠周圍治安很差的地方。而我,也隻帶了來回公交的錢。結果,等我考完出來時,公交已經停班了。望著茫然的大街,陌生的人群,還有一個個吊兒郎當的小青年,更加悲痛的是我不知道回去的路。就在這時,我見到了流氓。他雙手插在兜裏,正好縮著個腦袋從我麵前走過。
“流氓!”我興高采烈的叫住他,然後拉著他無比興奮的蹦蹦跳跳。他很茫然看著我,用他後來的話說,那時以為我是一個瘋子,但我是一個小姑娘,男人不能欺負女人。
最後,流氓把我送回了家,是一路走回來的。因為我沒錢,他貌似也沒錢。不過一路,他總會問我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曾耍賴,讓他背我。但他卻一本正經的說,男女授受不親。
至今回想起來,我都禁不住狂笑出聲。天知道那時我有多大的膽子,竟然找一個曾經要打我的流氓帶我回家。還好他沒把我帶回土匪窩。也許他的本質早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我吃的透透的了。他就是那種有賊心沒賊膽的流氓。
再然後,有時在路上見到他,都會興高采烈的喊他流氓,然後我們一瞬間就會得到超高的回頭率。他不甘落後,會喊我八婆。
“流氓,把煙滅了,一包煙都夠一頓飯了。”
“八婆,還吃呢,你夠肥的了。”
“流氓,你壓根就沒做流氓的潛質,選錯了行,所以賺不到錢。”
“八婆,那是因為我做的是有原則的流氓。”
“流氓,你為什麼是流氓啊。”
“八婆,你為什麼是八婆啊。”
“流氓,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先說話。”
“因為你是八婆。”
和流氓說話很開心,互相挖苦、調侃。
也許我本身骨子裏流著的就是不羈的血。在老師眼裏,我是優良的學生,在父母眼裏,我是乖巧的孩子。可誰知到我向往的是不平凡的人生,一個脫離高雅的人生。我想沉淪,低俗,粗獷。我想在社會最底層,最黑暗的地方存在。而流氓,就是連接我理想的紐帶。
流氓是一個好流氓。不去網吧鬼混,不去夜店惹是生非,沒錢即使是餓死也不去打劫。他說他要靠他的職業賺錢,等待著雇主。但是流氓名氣小,那些要殺人放火的雇主都去找大流氓,隻有學校裏小打小鬧的雇主才會想到他。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麵那樣。總體來說,流氓收入急不穩定。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那種。但是他還要吸煙,他說那是他作為流氓的象征。
超級符合“頭可斷,發型不能亂”這句名言。
在我萬般要求下,流氓終於答應帶我去他家。
他還故作威脅的說:“你不怕羊入虎口。”
“你也不看看,我們誰是羊,誰是虎。”我大義淩然的回答。
流氓的家在第二次我們見麵地方的附近。兜兜轉轉,我終於踏進了一個危房。開裂的白色牆壁上還有大大的深紅色的“拆”。一間不足十幾平米的平房,隻有一張破爛的床,再無其他。
“你不燒開水?”
“喝自來水不就行了。”
“你晚上不開燈?”
“外麵就是路燈。”
……
我恣意打量著流氓簡陋的家,然後幹脆直接躺在了他的床上。感覺床單下墊著什麼,估計這是流氓的隱私。而我,又是那種超級好奇別人隱私的沒道德人。於是,支開流氓,掀開床單一看,石化了……是已經發黃的很久遠的小學課本。
從流氓家裏出來的時候我的心情是沉痛的。
後來我執意要把自己攢的壓歲錢給他,但他死活都不肯收。說什麼男人不能花女人的錢。這個死流氓,到哪都是死腦筋。
“流氓,你有沒想過不做流氓了。”
“不做流氓我吃什麼,喝西北風去啊。”
“可以幹點別的啊。”
“我除了還能打一點架,其他什麼都不會,能幹什麼?”
“可以上學啊。”
“八婆,不看看我多大了。再說,以前也上過,學不出來。”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時我不是一個軟弱無力的高中生,我和流氓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呢。百無一用是書生!千萬不要招惹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死皮賴臉、可以完全無視修養問題的女生。而很不巧,我就是那種。於是,流氓隻得全部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