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我他喜歡暴雨將至,那時烏黑的層雲壓低天空,林木和草叢。因為隻有此時他可以離天空很近,不用看清現實猙獰的臉。一切都朦朦朧朧,所有人都忙忙碌碌。此時就好像打開了他的心扉,他可以選擇暫時的逃避和喘息。

他叫陳名,直到今天他可能再也沒有了重拾生活的勇氣。盡管陳名經常對我說:“對於生活我們都該有獨樹一幟的見解,哪怕在別人眼中我們是對生活特力獨行的偏見。”他開始尋找一種死法,並希望可以死得其所。

我將阿蘭就要結婚的消息告訴了他。我想他當時的心情就猶如那一整夜的暴雨。

清晨我來見到陳名時,他躺在陽台上昏睡。遍地都是燃盡的煙頭,還有無數不成型的啤酒罐。我幫他收拾著屋子。

說實話他的屋子挺漂亮。麵積不大,采光卻很好,每天這個時候初升的太陽就照射在落地窗前,他喜歡陽光,陽光帶給了他無限的溫暖。似乎陽光成了他獨以依靠的慰藉。窗外漸漸驟升的太陽,慢慢變得火紅而刺眼,我想雨過終會天晴的。

傍晚時分,落日下的餘暉不偏不移傾灑在他的陽台,泄在這淺藍色的沙發上,牆壁上錯落有致的掛滿了他和阿蘭的照片。那些似乎都是一段段不可更迭的回憶。

終於,陳名酒醒了,失去了原先那幾分醉意。但此時已不再是陽光明媚的午後,早已夜色斑斕了。我為他準備了飯菜,還有熱湯。他安靜的看著我,與微笑試意。他告訴我說:“每當我絕望的時候,你總會來陪著我。”我知道他似乎想和我說聲感謝,但似乎我們的關係不用拘泥於那些客套的表達,說了反而尷尬。

陳名匆匆簡單的洗漱過後,他沒有了昨日的浮躁和不安,心情也有些好轉。他堅持要為我調杯雞尾酒。他有個叫郝端端的好友,是位調酒師,專門在一家叫夜色的酒吧裏調酒,他是和郝端端學的。他對我說:“調酒調的是想象力,當然也是此時的心情。”

在舉足談論之間,陳名完成了第一杯雞尾酒。我正想問他名字叫啥,還未等我來得及開口,他說:“這杯叫做櫻花樹之海。”

看起來還不錯,下層透明而湛藍,上層被幾片粉紅的櫻花瓣覆蓋。他說其實這叫冰凍藍色格瑪麗特,由龍舌蘭和藍香橙酒作為基酒,放入鮮青檸檬汁加入碎冰調和而成。他隻是突發奇想的加了幾枚單瓣的櫻花。為他命名為櫻花樹之海。

喝了幾口之後,我早已變得神采飛奕,陳名看出了我有幾分醉態,開始調侃我,朝我嗬嗬大笑說:“這是我調的第一杯酒,你也敢喝?”

“這也還好吧,口感不錯。”我搖晃著酒杯對他笑道。

檸檬汁有些苦澀,櫻花的芳香沒有將之蓋盡。我知道他的心裏一定是藏著太多的過往,掩飾他太多的情緒。我兩雖是很要好的朋友,但他從來不提他過去的事。

飯後,皎潔的月色將陽台布滿無餘,還有這喧鬧中夜市下的燈火,我們在陽台上聊天。我坐那張淺藍色的沙發上,他就頭靠著沙發在地攤上席地而坐。除了偶爾會聽見鬧市的汽車鳴笛聲,還有偶爾行人的嬉笑聲,似乎拋開這一切都很安靜。

陳名抽起了煙,給我拿了幾包零食和一罐可樂。我有些期待,期待他會把過往和我說一遍。畢竟陳名從一開始都沒向我提起過,我也不便詳問,對他過去的事一知半解都達不到。我清楚的就是一個軀殼,甚至可以說隻是殘片。

我不經意間捋了下我嘴邊的長發,他不語,不過我的思緒早已飄飛,讓我想起了中學時飄落的櫻花,散在的飄落在湛藍色湖麵上,就如同這杯櫻花樹之海。當然更無法炮製的是康樂與我的愛情。我早已淚眼朦朧了。

我叫柯莉,陳名總說我是他大學裏最好的異性朋友。我是和他在琴行裏認識的,我學口琴和薩克斯,他學習的是吉他和二胡。我們有著共同的愛好,還經常配合演奏,以至於這些年我們都關係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