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僵硬,身體的每一個神經,每一處觸覺都處於麻痹狀態,我試圖努力去感受外界,但這樣做似乎是白費力氣。
一秒鍾,一分鍾,一個小時,又或是一天?我絲毫感受不到外界,所以依靠現在僅有的一絲意識,我不知道已經過了有多長時間。
……
終於......
眼球感覺到了一絲刺激,橘紅色,我知道那是穿透了眼皮而投射在眼球上的光,不很強烈,因此現在也許是清晨,亦或者是傍晚,但我都不得而知,因為現在我連睜開眼皮都做不到。
睡覺,清醒,再睡覺,再清醒,我連飯都不用吃,連廁所也不用上,這點讓我質疑我是不是已經到了天堂或者被囚禁在類似於地獄的某處?但是我想應該不是,天堂不應該這樣,地獄也是。
多虧了這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到來的微光,觀察了不知道有多久,我現在是可以確定這絕不是冷光燈了,是真正的陽光,我開始期待它每天的到來,就像一個非常守約的天使,我知道她每天都會準時來陪我。
後來,我發現我原來是已經有了作息,她來了我就醒來,她走了我就睡去,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與我無關,也幸虧我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去問為什麼。如果真是那樣,像以前,我可能會像密閉空間恐懼症或者強迫症患者那樣抓狂發瘋吧。
……
不知什麼時候,身體有了觸感,卻也僅僅是壓迫感而已,感覺像被什麼東西緊緊的壓在了下麵,絲毫動彈不得,也漸漸感覺的到有一股電流由弱變強,像一條小蛇,在我的身體裏自由穿梭,遊走。
好難受,這種感覺。
我是一個記錄者,不管是生活還是其他的什麼,對了,是“感覺”,我會記錄每一種感覺,從有意識到現在吧,摔跤的感覺,欺負他人與被人欺負的感覺,腸胃炎疼的死去活來的感覺,逃課去網吧的感覺......“感覺”是沒有時間,空間等等繁雜的因素的限製的,它很自由,隨時都有可能被觸發(當然這包括了感覺的出現或者後期因為某些因素的出現而有的調用)。
這種感覺,好難受。
不能動彈絲毫,身體也根本不響應我大腦的號召,就任憑那電流肆意的遊走在我的體內!難以忍受!
我開始反抗,我努力扭動全身的關節,想揮拳教訓身體裏折磨我的這個惡魔。我努力握拳,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是我知道,這個時候我的手指依舊沒有任何一點點程度的屈伸。
“我們已經盡了所能!都是最優秀的醫師!最優良的器械,並且手術已經全部完成,剩下的真的隻能靠他自己了!”
“什麼叫隻能靠他自己?啊?”
“咳,咳,先生,請先放開我的衣領,聽我說,他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就像是睡著了,夢裏怎樣隻有他自己知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
“所有的檢測都已完成,已經過去了6了月,患者的身體機能按理說已經可以恢複大致,但為什麼還沒醒來,我們……”
……
……
等我反應過來這段對話的時候,我的天使已經暫時離開了,沒有了那橘紅色的光,我的世界恢複到一片漆黑中……
我有了聽覺?哎,真的,我試著努力,我竟然可以聽到窗外風吹樹葉的聲音,沙沙作響。那大概自己在一個靠窗,每天有陽光透過樹影照進來的地方,那婆娑的陰影,能想象得出來那場景,所以我還是比較開心的。但是我的大腦依舊呆滯著,所以那段對話我並沒有反應過來多少內容,但至少我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麼回事了。
我是一名患者,一個不能動,失去了所有的行動能力的一個...廢人。
不!間隔很短,這個信息我反應的很快!我是一個廢人了?我怎麼了?我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是誰幹的?我難道一輩子都動不了了?不能吃飯,不能喝水,就這樣一直毫無知覺的待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內心接近崩潰!雖然以前也有想過假如自己殘疾了怎麼辦,比如因為車禍或者什麼的,我失去了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啊啊啊,我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身體的痛感已經夠我受的了,但是,顯然這很難!啊啊啊,讓我想想,我當時是怎麼想的,那個答案是什麼?
……
那個答案是,死。如果什麼都做不了為什麼還要活著,或者說那樣活著又有多累,還不如死掉了痛快。
……
然而我現在連死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