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一)(1 / 1)

凜冽寒風,黑夜星辰如眸。

皎潔的月影下,陡峭的夷山頂上,一個修長瘦弱的黑色身影孤獨佇立,荒涼寂寥,一襲墨黑的長袍在風中颯颯的飄蕩,馳騁著不可抵擋的寒意。

身著黑袍之人微微頷首,思緒在如風的黑夜中湧動,那些流淌著黑暗的霧氣緩緩纏繞,籠罩,環繞,越來越濃重。月光下,泛著熒光的霧氣此時染上一層墨黑,神秘詭異的包圍著身著黑袍之人,流動著,喁喁的搖曳著幾絲得意。

“來了……”黑袍之人抬起了頭,望向夜幕中幾點暗淡的星光,語氣中透著幾分強烈抑製著的欣喜與歡悅,方才扯動的慘白的雙唇終於也泛起了一陣難得的紅意。黑袍之人又略微觀望了一會兒夜幕,神色突然間有些恍惚了。

“還是逃不掉罷。”幽幽開口道,慘淡的眉頭之間有了一絲糾結,喜悅之意漸漸的冷去了。

又微微頷首,伸出了雙手,摘下了臉上的銀白麵具,霧中露出了一張很精致的臉,隻是美的十分冷漠,慘淡慘淡的。那雙眼睛沒有絲毫的波瀾,異常平靜,幹淨的透明,不包含一絲雜質,卻有一層淡淡的水霧很迷惘的覆蓋著。看不清那層霧後深處的湧流,看不透她內心的所思所想。卻能夠讓旁人很快的冷靜下來,望著眼前這個人,很深的凝視,卻沒有半絲的逾越之感,始終給人以淡淡的疏離,很難接近。仿佛有足夠的神秘,即使想要揭開這層麵紗,也永遠到不了跟前;但又不拒人以千裏之外,有著一份讓人舒適的安寧,吸引著靠近,感受這份獨特的氣息。

她好似不食人間煙火那般出奇,宛如一朵肆意綻放的黑色曼陀羅,張揚卻又慘淡的不可一世,也估計的難以觸碰。寒氣肆虐中間又有些許的柔和,讓人捉摸不透。

那雙眼忽的深邃起來,凝望著山下寂靜得深林,一寸一寸的掃視著,蒼白的臉上隱約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無奈,繼而目光決絕的向遠方伸延,望向夜幕中更遙遠的黑暗。

那張麵具被緊緊握在手中,纖細的雙手被夾出一片緋紅,血絲清晰可見。麵具鋒利的側麵始終劃開了她的手,殷紅的血,從指間墮落的滑下……

月影晃動,山頂濃重的霧氣逐漸稀薄起來,淡淡的猶似她眼底的水霧彌漫,不一會兒,山頂明朗無痕,隻有那一道身影還在孤獨的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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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師呢?她去哪了?”羽國正殿中的男子正端坐在王位上,微眯著眼,冷冷的責問跪在地上的侍衛。四下一片靜寂,那名領頭的藍發男子正是尹杉,也僵持著未動,隻是眉心緊皺。“飯桶!”低低的咒罵聲冷冷傳來,跪在地上的侍衛都一個寒戰,向後縮了幾步,此時,陰冷的氣息正在蔓延到殿中的每一處——

“殿下。”清冷的聲音突然傳來,侍衛們無聲的鬆了一口氣。這是,身著黑袍的女子緩步踏進正殿,那張銀白的麵具閃出一些光彩,微有些鄰人炫目。

“祭師那麼晚去哪兒啦?還本王好找啊。”殿中之人斂起了寒氣,一臉柔和,揮手示意,侍衛無聲的退下。

“無可奉告。”清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的回絕。

但殿上的人並不生氣,反倒笑意盎然:“既然祭師不說,我便不問。”雙眸卻依然打量著眼前的黑袍女子。

“殿下是想詢問為何清潭突發異光麼?”女聲問起。

殿上之人一怔,毫不掩飾,疑惑道:“祭師知道?那,到底是為何啊?”

黑袍祭師抬頭,直視殿上之人,眼光清冷,淡淡答道:“聖物顯光,女媧初現。這天下,必有大亂。”答畢,垂下頭。

說完的刹那,殿上之人身形一僵,眼底劃過什麼,神色頹然,口中喃喃:“莫非是時候到了?”然後走至祭師身旁,雙手握住黑袍女子的雙臂,眼神閃過一抹狼狽的慌亂。

而黑袍女子不喜這動作,兀自扯開,向後退卻,卻被他牢牢抓著,皺著的眉更深了,眼神透出濃濃的厭惡。

“曼羅,你說,離那日還有多少時日?”抓著的人問出。

此話說出,黑袍女子一愣,聽著他喚出的名字,嘴角是慘淡的苦澀,還是清冷的回道:“快了。”

“嗬,沒想到那麼快,是不是,曼羅……”醉酒般頹然,那男子狂亂的笑著,踉蹌著搖擺走進殿內。

被鬆開的雙臂有些酸疼,黑袍女子走到殿外,秋葉的寒風吹拂,兩行清淚於空中相觸,換位曼羅的黑袍女子的聲音有些沙啞:“快到了,快到了……”有著一份期待與喜悅。

夜色迷霧,今日星辰,又兀自荒涼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