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嘴唇,卻突然抬起頭笑了。
看到她的這一舉動,爸爸媽媽有一些錯愕,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去詢問她。
嗬!
就算不治之症怎麼了?
就算活不長了又怎麼了?!
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值得自己去留戀呢?!
其實,把死當作一種歸宿,也不是不好啊。
她停住了笑聲,乜斜著眼,打量著她的父母。猶豫了一會兒,張開口,問:“我都成這樣了,可以讓我回學校嗎?”
聲音不大,吐詞卻十分清晰。
也許,她也不知道她自己此時的心情吧。
到底是為什麼而絕望?
又是為什麼而重新拾起希望?
她的父母猶豫著,對望了一眼。
爸爸艱難地點了點頭。
垂目,兩股濕熱的東西劃過那與之不相符的蒼老的麵頰。
那個昔日呼風喚雨、處在事業頂峰的男人,為了自己的女兒終究低下了頭,甚至,流下了眼淚。
她,難道還不懂自己的心嗎?
他不敢相信。
自己的女兒一直十分懂事,從來沒有這樣過,可是,如今的她,真的是她嗎?
他引以為傲的女兒,是以前的那個她,還是現在的那個她?
又或者說,女兒真的,真的變成這樣了……?
她的心中沒有一絲其他的情感。
沒有可以去學校的喜悅,亦沒有因為父母神情的傷感,隻是,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不知是笑還是淚。
她揮揮手,示意爸媽離開,可是當她的父母抬起頭的時候,眼中卻定格了無止的驚異。
“小桀?!你,你這麼在這?!”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驚訝地看著宋軒桀,可是男孩卻十分冷漠,清秀的麵容寫滿了不屑。
他微微開口:“怎麼?我不能來?”冷漠與不屑交織著冰冷的語言,仿佛封住天穹,“我不是神,我是人,我會生病,來醫院很稀奇?!”
他們低著頭,似乎不敢說話。
女孩的父親微微抬頭:“對不起……”
女孩很是驚訝——這個男的,為什麼……?
明明對自己還樂嗬嗬的……
哎,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跟自己沒關係!
而且,明天就能去學校了呢!
她抬起頭,猶豫了一會兒,淡淡開口,問到:“我的校服呢?”
冰冷的語言和冷若冰霜的眼神掃了過去,而那位可憐的父親和那位沉默的母親似乎也隻能默默接受。畢竟沒有什麼事情,比女兒願意講話、比讓女孩開開心心的,更重要啊!
筱夢沒有再次言語,隻是盯著他們看。眼神中沒有任何感情,隻是想得到自己一開始問題的答案罷了。如果沒有答案,自己也沒有必要再次開口吧?畢竟,隻要他們不回答,再問一次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爸媽又一次地對視,盡管無奈,但還是一字一句地告訴她:“筱夢,這個,你不要急,我,不,是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很快就會給你送過來的,你,你就等等吧……”那聲音,接近顫抖,不知蘊含了多少滄桑和心酸——
但是,那又怎樣呢?
至少他們的女兒,不會為他們流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