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之上,一艘豪華遊輪正緩緩行駛,遊輪之上此刻正舉行著一場即將震驚整個世界的鋼琴演奏會。
遊輪第三層演奏大廳之內,當演奏者十指敲下最後一個音符,沉寂片刻,整個演奏大廳之內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端坐在鋼琴前的林傾華放下十指,在掌聲之中站起來笑容可掬的對著觀眾席深鞠一躬,“感謝諸位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我的最後一場演奏會,我宣布,從現在起,我將永久性的退出音樂界!具體原因以及此事後續,我想,公司會為諸位解釋!”說完,不再理會遊輪上特意安排進來的一眾記者的詢問,不再理會觀眾席上七嘴八舌的議論,轉身走進後台。
安靜的貴賓休息室內,林傾華半靠在奢華的真皮沙發上,斜眼望著坐在她對麵的滿眼噴火的金發男子,語氣淡淡道,“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至於這樣麼?”
“這不是大事那怎樣的事才算大事?”金發男子突然站起來怒吼,將手中裝著紅酒的高腳杯狠狠地砸在地上,“你現在在音樂演奏界的地位如日中天,他不敢動你,可是一旦脫離這個圈子,你就什麼都不是,你到底懂不懂?你在他眼裏什麼都不是,你懂不懂?難道你要繼續東躲西藏,狼狽的逃命?還是說,是不是真的要等到顏朔的人將你殺了才算大事?你說啊!啊?”
林傾華歪頭,無聲輕歎,怎麼不懂?她都懂,隻是,累了而已……額前細碎的流海覆上她清冷的雙眸,麵無表情,“帕克老師,你失態了!”
“你!”帕克一噎,隨後怒瞪著她,“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師?那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為什麼就這樣突然宣布?”
“告訴你了你會答應嗎?”林傾華揚眉輕笑,伸手從茶幾上拿過一隻酒杯,替自己倒上半杯,輕酌一口,才悠悠開口,“今日,他就在這遊輪上,我隻是累了而已,這麼多年了,也該想通了……”
帕克一愣,轉身坐下,“你想做什麼?”隨後想到什麼,又一下子站起來俯視著她,不可思議失聲道,“不可以!這麼多年你都過來了,現在怎麼可以放棄!”
“老師,你想哪裏去了?我為他而生,卻絕不會因他而死,你忘了嗎?我說過,我最怕的便是死!”林傾華放下酒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隻是想要與他談一筆交易而已。”
“想要談什麼?”
林傾華話音剛落,休息室緊閉的房門被人打開,一道西裝革履的身影走進來,熟悉的渾厚男子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令她整個人為之一怔,她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找來了!
帕克抬頭,望著走進來的人,眯起雙眼,“你是就顏朔?”
來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他一旁的沙發坐下,望著沉默的林傾華,“你要談什麼,若是合理,我答應你!”
半響,林傾華才回神,抬頭看向對麵,看向那張她近十年沒有再見過,卻依舊熟悉清晰的麵孔,“東西我可以給你,隻要你答應……放過我!”
顏朔沉默半響,眸光定定的望了她一眼,才點點頭,“可以!”
林傾華一愣,這麼容易?沒等她反應過來,顏朔卻再次開口,“隻有一個條件,把你的眼睛給靈兒,半個月前靈兒被人所害失去雙眼,專家診斷隻能換眼角膜,你是她的親姐姐,是能配對並且最適合的就是你的眼睛,如果她的手術成功,我就答應你!”
帕克麵色一白,盯著顏朔的雙眸滿是怒火和不可思議,隨後又擔憂緊張的看向林傾華。
“嗬……親姐姐?”林傾華突然輕輕發笑,笑聲中有幾分幸災樂禍,“這算是她的報應!”說著站起來走到窗前,透過半透明的窗簾望向茫茫大海,“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想,這是不是就是私生女和名正言順的區別?隻因為她是那個人名正言順的女兒,所以你愛她,所有人寵她;而我隻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所以我隻能自己為自己努力,但到頭來卻依然隻是在為她做嫁衣!”說完轉身,冷眸盯著他轉過來的雙眼,
“二十年前冬天,我被趕出那個家,幾日之後,你奉我那所謂的爸爸之命令,前來撿到我,讓我對你感恩戴得,心甘情願為你肝腦塗地,為你走上不歸路,萬劫不複!以此換來十年前的風光,”說到這裏,她嗤笑一聲,
“對呀,多風光,能夠道上人人聞風喪膽的笑麵魔女不是誰都可以的!也不是誰都能被定為你的嫡係繼承人!可是到頭來居然告訴我,我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保護她!”抬起脖子望向休息室的天花板琉璃水晶燈,燈光刺得她雙眼生疼,不由閉眼片刻,才望向顏朔,冷笑,
“我揮著稚嫩赤膊拳腿周旋在一眾大漢中練習格鬥,每每重傷危在旦夕,一個人在幫裏空寂無人的診療室獨自包紮傷口的時候,她正夜夜躺在那個不要我的爸爸懷中當乖女兒,聽他講童話故事;我連續大半個月蜷伏在荒山野外敵營隱蔽之處執行暗殺任的時候,她正天天在他麵前抱怨家教老師太嚴厲;我在原始森林與獸搏命,與人相博,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以一己之力屠掉上千人的時候,她正被護在溫室裏學習貴族女子的交際禮儀;當我終於排除萬難殺了掉所有對手,登上你的嫡係繼承人之位的時候,卻被告知我存在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