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飛鴿之死(1 / 2)

那隻躺在地上的鴿子,菱白的羽毛嚴絲合縫的收裹,尖黃的嘴啄微微張開,一灘血跡順著腹部流下,散發濃濃的血腥味。枯樹的豔影落在這塊悲傷的地方,大圓餅的形狀,遮蓋著這隻鴿子的身體,不時的飄下幾片葉子,有如撒著奔喪的白條。

金城滿頭大汗,拖著一捆桑葉,沒顧看那隻殘喘的信鴿,桑葉梗拖著抽搐喘息的鴿子,血跡隨著金城的步伐,有節奏的點綴。她隨手拿起袖子裏的手帕,擦了擦滿額頭的大汗,坐在院子裏,順便舀了一瓢水,咕咚的吞下。她平時在家裏織布的,都會養一些絲蠶,割些桑葉給這些蠶子們食用,織好的布都會拿到長安裏的集市去賣。金城突然流下了眼淚,看著滿目瘡痍的鴿子,這麼多年,帶到邊疆那麼多的思念,而今天這隻信鴿離開了自己,她心裏咯噔跳的好無節奏。洛生快要回來了,可是鴿子卻離開了,鴿子就像他們的媒人,每傳一封信,都是這隻鴿子跋山涉水,穿過刀光劍影才到邊疆。“城兒,別難過了,洛生不是說了嘛,打完這場仗就回來了,回來就把你娶到文府,到時候我們金家也能跟著你的福氣沾點光”,金母安慰的說道。

城妹,晚上把這隻鴿子燉了,給你侄子補補吧,聽郎中說,小孩子吃鴿子湯最補了,大嫂開心的說道。金城哦了一句,就滿臉憂愁的回房間了,好像有什麼不詳的預感。她坐在梳妝台前,捋著頭發,靜靜的等著天光昏暗下來。出來吃飯也沒什麼口味,就是覺得心裏悶的慌。大嫂看不慣了,諷刺的說,不就是燉你一隻鴿子給小誌補補,你剛剛自己不也喝了碗裏的湯麼,至於擺一張臭臉給我看嗎?金城覺得一陣惡心,放下筷子就回到房間了。夜裏洗好腳,就躺在被窩祈禱,洛生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一定會沒事的。夜裏還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洛生被匈奴追殺,跌落山崖一聲冷汗嚇醒。“城兒,你怎麼了,別害怕,有娘在”,金母坐在床邊,關心的說道。娘你放心吧,孩兒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兩日後,金城挑著剛織好的布匹,擺在集市的大街上,時不時的望望城門外的動靜。很少有姑娘出來賣東西,金城卻例外,她從來不認為女孩子就應該呆在家裏。突然,兩列騎兵從城門衝進來,嘴裏喊著,“文家軍返京回朝,百姓讓道”!“文家軍返京回朝,百姓讓道”!文斌大將軍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氣宇軒昂,濃黑的胡子有十寸長,一點都不像五十歲的老將軍,顯得十分精神。微笑的跟百姓問好,大家辛苦了,謝謝大家對在下的支持。右後方的就是文洛生了,文洛生長得七尺標準身材,眉宇之間透著和善,鼻梁很高,雙肩寬闊,力大如牛。文洛生與文大將軍長得十分相似,就是年輕版本的大將軍,騎著一頭白色的高大駿馬,嘴角淺淺的迎著微笑。金城開始呼喊,洛生,洛生……人群擁擠如潮,金城被人群淹沒,聲音也被百姓的呼喊遮蔽得羸弱渺小。

金城雖然有些失望,但心裏還是很開心的,洛生總算安全回家了,等了這麼多年,戰事總算結束了。金城和洛生認識是在五年前的這個集市上,那時金城才年方15的小丫頭。

五年前那天,金城一邊喊著,賣布匹了,賣布匹了,一邊扶著額頭的旁發,因為簪子沒固穩,總是有一捋散下來。長安城裏繁華熱鬧,秩序井然,一片安樂。文洛生帶了兩個家丁在外麵遊玩,從金城身邊走過,一絲清風拂過,將軍家熏衣的香味四處飄散,許多姑娘都望著文洛生,透著一種無比的邪惡之氣,如饑似渴。金城一把叫住文洛生,大人你撞倒了我的布匹,年幼無知的她大膽的指了出來。文府家丁小林立刻說,大膽,你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敢這樣說話。文洛生回過頭來,發現這姑娘眉目清秀,一縷散發落在白嫩的臉頰,玲瓏的大眼睛圓圓的,身材也很高挑,乃至失神的望著。少爺,少爺……小林喊道。姑娘對不起,文洛生誠懇的道歉。小林,小樹,你們兩個還不幫這姑娘把地上的布匹撿起來!姑娘你沒事吧!金城文雅的回句,謝謝公子,小女子沒事。文洛生是個青澀的小夥子,噢!噢!既然沒事在下告辭,心跳的速度很快,砰砰的撞擊著大腦的靈魂,臉通紅的不成樣子,慌張的說了句,回府,就徑著城外方向走去!少爺,少爺,回府的的方向是這邊,小林用手引導著,躬著背,一臉笑嘻嘻的。小林和小樹是從小陪少爺玩到大的,是文大將軍收養作為家丁的,他們兩個人非常感恩大將軍對他們的恩德,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幫少爺老爺做事。文洛生回府後,坐在房間裏,一直傻樂,一會兒嘻嘻嗬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