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們當然沒有去逛妓院,不過今天劉玉倒是格外地好說話,不僅由著我的性子,陪我幾乎走遍了這小鎮上的所有商鋪,還隨著我的心意買了一大堆我眼中的“新鮮玩意兒”。等到天色漸晚我們滿載而歸時,崔掌櫃和福山他們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
“二爺出去怎麼也不帶個夥計,這窮鄉僻壤的,萬一出點兒什麼意外,我們可怎麼向老爺交代。”崔掌櫃看樣子是真有些著急了,平日裏一向是客客氣氣的他,此時言語間竟也有了些許責備,“你也是,平素二爺出門是從不帶奴婢的,此次姑娘既然能跟著來了,料想定也是識得些大體的,有什麼事兒姑娘在身邊也應該勸著點兒,怎麼反倒讓二爺陪著姑娘跑前跑後!……..”
“崔伯伯消消氣,莫要罵她了,這次是子韌莽撞了,子韌這裏給崔伯伯賠個不是。”劉玉說著恭恭敬敬地向崔掌櫃做了個揖,崔掌櫃顯然沒想到劉玉竟會這樣聽自己的話,而且還是當著夥計們的麵,當下覺得大有麵子,神色立馬緩和了不少:“你看...這、這怎麼敢當......二爺真是嚴重了,我這也是……”
劉玉一邊認真聆聽著崔掌櫃喋喋不休的教訓,一邊不時點頭稱是,態度極為恭敬。但是劉玉這副悉心受教的樣子,看在我眼裏卻有如芒刺在背,畢竟是今天全是因為我貪玩兒忘了時間,最後倒讓劉玉背了黑鍋,我心中正覺得對他十分抱歉,誰想到下一秒,劉玉竟微微側了下身避過崔掌櫃的目光,突然麵無表情地衝我擠了下眼。我先是被他嚇得一愣,繼而又馬上低下頭,努力掩飾自己的笑意。
“…….崔伯伯說的是,子韌記下了。崔伯伯,子韌正巧有事要和您商量…..”我低著頭強忍著笑,耳聽著劉玉和崔掌櫃的聲音漸行漸遠,終於還是沒有憋住,顧不得一旁福山詫異的目光捂著嘴大笑起來。
也許這就叫樂極生悲吧,沒想到當天夜裏我的胃口忽然難受起來,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臨出發時,我居然發燒了。
崔掌櫃聽說後親自跑到我屋裏看了看,接著喊來了有慶,著他去請大夫,然後才對我說:“姑娘這一病怕是要得些日子,二爺在南平還有要事不能耽擱。我看這樣吧,有慶識得路,就讓他先陪著姑娘,等姑娘病好了,再來南平。”
其實崔掌櫃說這話時我已經燒得有些迷糊,隻看見他嘴張張合合,委實也沒太聽明白他的意思,隻是勉強應付著衝他點了點頭。崔掌櫃微微一笑,又說了幾句“好好養病”的客套話就出去了。崔掌櫃走後,我一個人孤孤單單躺地在床上,忽然就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他們這是嫌我礙事了......我勉力坐起身,看看空蕩蕩的屋子,當下鼻子一酸,落下淚來。想我原來生病時,從來都是一家人圍著我一個團團轉的,媽媽每頓換著花樣兒做好吃的,爸爸就算再忙也會不時抽空跑來看看,哥哥更是推掉一切應酬呆在家裏陪我……,哪像現在,身邊竟連個人都沒有……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得了什麼病,還治得好治不好….穿越來了這裏,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管、有人疼了……我越想自己越可憐、越想越傷心,起初還是默默垂淚,到後來幹脆趴在床上放聲大哭起來。
“怎麼哭成這樣,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是劉玉,他不知何時來的,此刻正站在我的床邊,蹙著眉滿目憂心地看著我。不知為什麼,我一見他那關切的目光,才剛剛止住的眼淚立刻又湧了出來。
“怎麼又哭了,”劉玉索性蹲了下來,從懷裏掏出塊帕子,稍嫌有些笨拙地替我擦去臉上的淚痕,“昨天不還是好好的,怎麼今天就……你..你別哭啊…”
“二爺?”崔掌櫃忽然探頭探腦地走了過來,一見我們這副樣子,臉上露出遲疑地神色。劉玉見到他臉懵地紅了,慌忙起身迎了過去,崔掌櫃把他拉到一邊,不知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隻見劉玉扭頭瞅向我,臉上顯出為難的神色。
“還是要丟下我,自己走麼。”我心中難以言說的一陣失落,賭氣扭過身子把臉衝向牆不願意再去看他。果然不出我所料,不一會兒身後就傳來了關門的聲音,屋子裏重新變得靜悄悄的——劉玉真的和崔掌櫃一同走了......終於,還是剩下我一個........
我也許是哭累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可是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卻意外地看到了劉玉。我心中著實有些驚訝,也有些....莫名的、小小的歡喜,但是臉上依然裝著強:“你不是走了麼,怎麼又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