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花斷雲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花斷雲的劍的確戳在了患的體內,但是患似乎根本不畏懼酒了一般,隻是冷笑著伸手握住戳在體內的劍,然後用力將它拔出。
“你居然不怕酒?”花斷雲震驚地看著患,同時道。
患拔出劍後,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把劍,然後幽幽道:“我怕酒。我現在比以前更怕酒了。但……”
隨即患輕輕一抖手腕,那昔日孫楊所贈之劍頓時發出一聲悲鳴,眨眼之間已經寸寸斷裂,變成了鋼鐵粉末。
她沒有解釋更多了,隻突然低垂下濃密的睫毛,在冬季的寒風中靜立著。
花斷雲不解她話中意思,卻心疼自己一直重視的寶劍就這麼被毀了,此番境況便已經壞到了極點。他低頭看向那人群中的馮無雙,馮無雙已經能重新施法,正用劇烈的旋風包裹著自己,同時滿臉悲傷地看著這裏的方向。
花斷雲看向患,聽到患輕輕地又吟出一首詩來:“東風滿天地,極夜獨無春。噬魂花下過,鬼語似譏人。患欲隨春去,瀚海冬雲分。悲天無所尋,何諾共長生。”
原來她唱的曲子還有下闕,隻是上闕似是寫景,下闕的意思卻莫名其妙,讓人不解。
花斷雲正要詢問,卻聽患繼續幽幽道:“我真名叫做患,患乃憂懼。憂則生傷,懼則生愁,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借酒消愁,愁更愁……你用酒滅了我許多的碎片,而我作為主體便越發強大了。”
正說著,花斷雲隻聽見下方的聚賢閣閣門大開,那些原本安靜的人群再次變得騷動不安起來。
花斷雲不知道患想幹什麼,但他也明白酒此時已再無作用,對患來說,酒就像是大補的補藥,隻會讓她更加強大而已。因此他已將手伸入懷中,準備取出龍吟扇來拚死一搏。
而就在這時,患身上又湧起了濃烈的黑霧,昨日她捕食的情景重又上演。
花斷雲眼見著那些黑霧閃電一般的衝向屋頂下的望台,花斷雲稍微一瞥,便再也不能動彈,隻覺得滿心的悔恨襲來。
原來從樓中走出,站在望台上的居然是陳嘯廷四人,花斷雲很是在意的小士兵也在其列。他們渾身纏繞著黑色的霧氣,似乎不受自己控製一般地靜立著,如同任人宰割的牛羊。
“嘯廷!”馮無雙也看到了望台上的動靜,頓時瘋了般禦風撞開人群,一邊喊著陳嘯廷的名字,一邊往聚賢閣這裏奔來。
花斷雲已無心再和患鬥爭,直接運起輕功就拚命往下方掠去,欲要救走四人。
然而患根本沒有給花斷雲救人的機會,隻見那黑霧衝到陳嘯廷等人麵前後,便如同捕食的蟒蛇一般卷住了四人,並將他們高高舉起。
花斷雲輕功慢上半拍,黑霧已經裹著四人飛到市上空。
花斷雲看見那小士兵正滿眼的淚水,臉已經因為驚恐而變了色彩。他無助地看著花斷雲,含淚張嘴似乎要說些什麼,隻是患的觸手纏繞得實在太緊,小士兵試了幾次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旁的陳嘯廷眼中同樣有眼淚,而且正不停地湧出來,順著他青紫色的臉流到青筋爆開的脖頸上。他低著頭,艱難地把臉轉向馮無雙的方向,看到馮無雙正驚恐地瞪大了眼,怒吼著禦風飛起,手中仙器熠熠生輝,在冬日的陽光中也如同一道耀眼的虹光。
患隻冷笑一聲,那股可怕的壓力便再度充斥著整個銀樺城。馮無雙立刻從空中落下,就連花斷雲也被死死壓在地板上不能動彈。
也就是這個時候,陳嘯廷張著嘴,慘笑著對滿臉驚懼的馮無雙說了些什麼。他無法發出聲音,但花斷雲和馮無雙都看清了他的嘴型,他說的是:“別怪我了。”
下一刻,患的碎片已經鑽進四人體內,隻一瞬間,四人的魂魄便被吞噬一空。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衝上雲霄,馮無雙狀若癲狂地撲倒在地,看著陳嘯廷被患無情地吞噬,她隻覺得眼前一黑,人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