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夷入侵塞外邊城本不是第一回了,可是這次是真的不一樣。
紫汐雖然不懂朝廷上的事情,但是從爹爹莊龍城的歎息中明白,北蠻破城的日子日漸臨近了。烏日將軍已經多次秘密派人來勸說父親及早做南遷的打算。依稀聽說朝廷上的變故,一直沒有援兵,將軍的將士死傷慘重。莊家是邊城的名門望族,守著多年皮貨生意的祖業,加上父親頗善經營,這些年家資可謂豐厚。即使到了當下的光景,父親也斷然不甘心帶著家小南遷,放棄這多年打拚的祖業,單不說那些金銀細軟,但是這莊家大宅,也是斷斷難以割舍的。
莊家大宅在這邊城可謂一大景觀,宅院建築頗得南方徽派的風格,庭院上小青磚砌至馬頭牆,破顯得別致。一進院,正中一條青灰的磚石路直指著廳堂。廳門是四扇暗紅色的扇門,中間的兩扇門微微開著。側廊的菱花紋木窗開著,幹淨爽朗。廊前放著藤椅和藤桌,離藤桌三尺,花草正濃。轉過廳堂是內宅,莊老爺又五房太太,紫汐的母親一個苦命的女人,原始南郡地區一蠶農的女兒,因生的秀美,被早年此地做生意父親看上花了銀子買來的,原本樸實善良的農家女子,自進了莊家大宅忍氣吞聲,原有不懂阿諛奉承,自生了紫汐見老爺的次數可謂屈指可數。紫汐自小生的眉清目秀,聰慧可人,可是跟著這樣的母親,自然有些不的臉。
紫汐從2歲起,也就是五姨太秀玉進門起,就與母親遷到內宅後的花廳居住了,這花廳自是不能和原來居住的暖閣媲美,但也清雅幹淨。荒疏的院落,竟在花草的襯映下顯得生動質樸了些。牆麵雖斑駁,但牆上磚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裝飾,仍可見其灑脫簡麗,紫汐的繡樓就在花廳二樓。如今當著繡樓,紫汐心裏滿滿都是心酸,她不知道這亂世風雲裏,這繡樓還能幫她躲的幾日安寧?
懶懶的坐在這繡樓之上,一個名字忽然閃進了紫汐的腦海——墨風。那個與自己指腹為媒的男子。半月前雖是第一次與他謀麵,但是這些年父親對他總是讚譽有佳,原是一早知道是自己的夫家,提到他不自覺的就會臉紅。
記得那日,常墨風與父親拜訪莊家,父親安排了紫汐親自上茶,上完茶前去行禮,隻見那人烏發束著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上係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眉長入鬢,秀挺的鼻梁,古銅色的皮膚,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起來既聰明又驕傲。
見墨風也一直盯著自己發笑,紫汐心如脫兔,柔聲道:“常伯伯、墨風哥哥請用茶,紫汐先行告退!”,莊老爺見女兒這般,知道是女兒家的嬌羞,示意應允,笑道:“墨風呀,我這女兒,已經為你養到及笄,過了年頭把你們的婚事辦了,老夫也算了一樁心願!”
墨風聽到忙上前作揖到:“紫汐妹妹美豔聰慧,得此賢妻是小生三生有幸,多謝莊老爺!”
“莊老爺,不日改口該嶽丈才好!”莊老爺抿須笑道。
紫汐聽罷匆匆退下才走了幾步,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墨風,見他也正盯著自己,不禁緋紅上頰。
如今獨上這繡樓,紫汐心裏幾多感傷,且不說這亂世烽煙,也不知道這墨風品行如何,日後相處不知待自己如何?如若母親這些年的生活,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紫汐不禁合手祈盼:隻願君心似我心,白頭永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