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6

持續發展慎重周密

1973年,鬆下幸之助虛歲80歲,可謂功德圓滿,事業有成,該頤享天年了。鬆下幸之助自1961年從總裁職位上退下來,致力於PHP運動。鬆下幸之助退居二線,正值公司最景氣之時。現在,鬆下幸之助對公司的現狀,有一種功成名就的自豪感,他又有何驚人之舉呢?

1973年,鬆下電器公司舉辦記者招待會,鬆下幸之助麵對記者及同僚說了下麵一席話:“用虛歲來說,我今年正好80歲。創業55年來,該做的事我都做了。現在,連我都想摸摸自己的腦袋,說一句‘做得不錯嘛’。我希望建立新生代的鬆下電器公司,所以決定辭去董事長一職,轉任最高顧問。”

鬆下幸之助每次講話,眾人都會做好鼓掌的準備,現在卻一時愣在那裏。馬上有記者發問,鬆下幸之助平靜地道:“該說的我都說了,空出的董事長之位,由專務董事高橋荒太郎接任。總裁一職,仍是我的養子鬆下正治。”

這一年的11月27日,公司高級主管在大阪皇家飯店為鬆下幸之助祝壽,並舉行“感謝顧問會”。

鬆下幸之助偕夫人梅乃出席酒會。在此之前鬆下幸之助曾表示:自此徹底退隱江湖,潛心PHP研究。就在鬆下幸之助壽日的前一個月,埃及與敘利亞對以色列突然襲擊,由此而爆發石油危機,嚴重依賴海外資源的日本產業立即陷入困境之中,赤字如瘟疫般在各企業間蔓延。

鬆下幸之助人生經曆中經過3次重大危機。第一次是20世紀20年代末的世界性經濟危機;第二次是日本戰後國民經濟崩潰,鬆下幸之助被指定為財閥;這是第三次。 因此,“感謝顧問會”實際上成了“挽留顧問會”。

鬆下幸之助在席間一再表示:一定與數萬員工一道共渡難關。他說:“臨事隻顧個人安危,是弱者的表現。處於這種非常時期,唯有抱著大我的觀念,擯棄私利,才能擺脫困境。”

鬆下電器很快從不景氣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鬆下幸之助總是在公司最景氣之時,急流勇退;在公司陷入危機之際,身先士卒,拋頭露麵,給人力挽狂瀾的感覺。

1977年1月17日,鬆下電器總裁鬆下幸之助在東京的記者俱樂部,發布了上一年11月的公司結算:11月份年營業額為13600億元,比上一年度增長23%;經常性利潤為842億元,比上一年度增長了92%。年營業額及利潤漲幅這麼大,委實令人吃驚。

接著,鬆下幸之助發表了更令人吃驚的講話:“下個月2月18日的股東大會後要進行董事改選,內定董事長高橋荒太郎退休後擔任顧問,鬆下幸之助接任董事長,山下俊彥董事升任為新總裁。”

記者最為吃驚的還不是人事變動本身,而是山下俊彥太陌生了。記者互相打聽:“山下俊彥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沒一個記者熟悉山下,而且委以重任,真叫人摸不著頭腦。記者手中營業報告書中的董事名冊中,確確實實印有山下俊彥的大名。26名董事,他排行第24位,僅一名普通的資淺董事而已。

這真是出人意料,平步青雲,他憑借什麼呢?日本的政界商界,皆以論資排輩升遷為慣例——記者連珠炮似的發問。

鬆下幸之助回答道:“用一句話來回答,就是要下決心讓組織年輕化。作為董事長的我已83歲,從董事長退任顧問的高橋則73歲,而新當選為總裁的山下俊彥才58歲,比我年輕25歲……這就是人事變動的主要原因。”

事實正如鬆下幸之助所解釋的那樣嗎?記者仍心存疑竇,進行種種分析揣測。這已是公開的事實,鬆下幸之助對他的養子是不滿意的。1961年,鬆下幸之助把公司的總裁職位交給養子,但事實上,仍是鬆下幸之助親政,大權並未放手。養子品行無可挑剔,但缺乏駕馭巨型企業的能力及氣魄,終究給人扶不起的阿鬥的感覺。

從公司的發展來看,鬆下幸之助早該退下來。正是因為他尚可親政,也就讓他懸在高位之上。

鬆下幸之助經曆了與盛田昭夫“錄像機規格之爭”,雖爭取到主動權,總有力不從心之感。他勞碌了一輩子,如今精力日衰,便不想再親政,而醉心於PHP研究。

鬆下幸之助早就應該把總裁之位交給高橋荒太郎。高橋忠誠能幹,是公司實質的“大掌櫃”。接觸過高橋的人普遍認為:高橋絕不會有篡權的野心。但人多勢眾的高橋派在無形中形成,已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記者們大都認為:鬆下幸之助出於對“家庭事業家庭傳”的考慮,是不放心高橋任總裁一職的。

為感謝高橋對鬆下電器公司的貢獻,鬆下幸之助於4年前從董事長之位退下時,讓高橋繼任董事長。董事長與總裁,形如日本天皇與內閣首相,前者地位最高,後者權力最大。

再者,高橋這位董事長身後,還有最高顧問鬆下幸之助。按慣例,總裁可“升”為董事長,董事長不可“降”為總裁。

鬆下幸之助在麵子上做得很得體,盡了業主之情,高橋對鬆下幸之助終生感激不盡。

記者們把種種分析都歸結為一點:鬆下幸之助苦心孤詣作這番安排,一切為的是家族事業,讓具有鬆下幸之助血脈的人繼承龐大的產業。鬆下幸之助的女婿,同時又是鬆下幸之助的養子鬆下正治年紀尚輕,他無論資曆和能力都不可勝任總裁一職。那麼,在鬆下正治羽翼豐滿之前,必須有一人充當過渡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