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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鳥兒歸巢,雞兒上架,莽原村大樹小樹上都落滿了小鳥,嘰嘰喳喳,像大合唱比賽,熱鬧的很。
三十多歲的趙雪絨手裏端著雞食盆,打開雞窩門,在雞窩前撒上兩把食,嘴裏“咕咕”地叫著。院子裏四散的雞兒聽見叫聲撒歡似地跑過來,十幾隻雞在她麵前圍成了一片,追逐,戲鬧,覓食,歡天喜地。
她看著歡蹦亂跳的雞兒,臉上笑容洋溢,樂哈哈的表情顯示出她幸福的生活和和睦祥瑞的家庭。夕陽像一個大紅燈籠掛在溝西邊岩頭上,把絢麗的菊紅色餘輝灑向莽原村的角角落落,餘輝也將趙雪絨家的院子也照映的格外亮堂,土黃色的院牆、一排整齊的房子、寬敞的窯洞都顯得那樣的親切,讓人置身其中感到心曠神怡。
趙雪絨趁著雞兒在那裏覓食轉身把院子裏的農具和掃帚、柴禾等歸攏整齊,又來給雞兒撒了一把食,站在那兒看著雞兒你爭我搶的奪食,蘆花大公雞那高傲的神態,雄糾糾,氣昂昂地在雞群中走來走去的巡視著,猶如一個國王在檢視著他的妻妾,顯得那樣的神武,那樣的高大。讓她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聲。心裏話:這不通人話的畜生也和人一樣,又霸道又負責任。
想想她自己,作為這個院子的主人,一個家庭主婦,她知足了,她是幸福的。她也有自己的王國,她的王國裏有她的丈夫和她的兒子。她有一個讓全村人都眼紅的一個家,丈夫在鄉政府上班,吃得是公家飯,拿的是公家錢,每到月底工資都會一分不少的交到她的手上。她是一個精細的人,過日子不是那樣大手大腳的,但是手頭上總是不缺錢花。在農村,麵朝黃土背朝天靠在地裏刨食吃的當下,她是幸福的,也是快樂的。又有一個懂事可心的兒子。她是個知足的人,此時此刻她就感覺到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夕陽餘輝裏,她顯得很美麗。三十多歲的女人卻和二十幾歲的大姑娘差不多,苗條嬌好的身材,白晰的臉堂透著淡淡的紅光,顯示出成熟健康的神色。高高的個頭,眼大眉黑,衣著幹淨得體,一件雪青色印花衫使她的年齡一下子比實際年輕了好幾歲。讓她感到幸福的是,在鄉政府當民政幹事的丈夫,處處關心著她,寵著她,凡事都是她說了算,事事都依著她,在這單調枯燥的農村生活,她卻生活的有滋有味。人常說“家寬出少年”,幸福的生活使她年輕而美麗。
雞吃飽食便回窩去了。趙雪絨把雞窩門關好,洗了手,進廚房去做飯。今天是星期六,丈夫徐海峰要回家了。無事中午回,有事下午回,這是他們結婚後丈夫十年不變的規律,徐海峰雖然在鄉政府工作,難免事多應酬多,但是周末回家的事從來沒有無故延誤過,有時單位事忙事多實在脫不開身,那怕是一個晚上他都要抽出時間回家一趟,有時那怕是回家看一看,又急忙忙再趕到單位上班。作為妻子她懂得丈夫的心,工作重要,這是丈夫對她的愛、對她的關心,隻有工作的好,她們的幸福才能長久,這樣的快樂日子才能有保證。她不求丈夫天天守在她身邊,隻求丈夫的工作天長地久有進步,那怕每周能見一麵她心裏都是知足的幸福的。所以她十分看重周末,每到周末她都會盡一個妻子的所能,都要做一頓丈夫特別愛吃的飯菜,迎接丈夫回家,把一個妻子的愛和情用熱情和溫暖無聲的告訴給丈夫,讓她快快樂樂地度過一個溫馨幸福的周末。
可是,這個周末出現了異常現象,今天中午丈夫不見回來,按往常,如果不能按時回家,徐海峰都要給家裏捎個口信,告訴妻子一聲讓妻子不要等,然後再告訴她回家的時間。奇怪的是這一次即沒有口信也不見人回家。她想:可能單位上事情忙沒有回來,下午她一定會回家的。
她越想越不由得心裏有一種沒名的煩惱湧上來。有時候這老天爺也有意和人過不去。就拿這天氣來說吧。前幾天天氣還好好的,晴空萬裏,紅日高照的,快到周末突然下起了大雨,傾刻間暴雨傾盆。你說倒黴不倒黴,老天爺你早不下,晚不下,單等我家徐海峰回家你就下。這一天她是坐臥不寧,心神不安。好在到了晚上天晴雨住,看著雲霧散去後的天空閃爍著點點星光,她才放心的回到房間脫衣睡覺。
可是第二天,天氣還是霧沉沉的,按往常應該是日出三稈的時候,現在依然是黑乎乎的似乎天尚未亮一樣。村中的土路被雨水泡過全是稀泥,踩上去稀泥就沒過腳脖子。這樣的泥濘路無形中把村子與外界隔絕了。趙雪絨看著眼前的景況不由得心焦起來。這走不出去,買不來東西,海峰回家我拿什麼給他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