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悟齋，是我幹活計的地方，或者說是我學手藝的地方。這兒也不是什麼登大雅之堂的夥計，但是在那個時代，百姓離不開這個行當，因為都要過活。
當鋪。
艮悟齋為什麼叫艮悟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父親告訴我在我父親小的時候艮悟齋就叫做艮悟齋，隻不過不是當鋪，而是遠近聞名的私塾，裏麵的先生誨人不倦，是難得的好先生。學費也便宜，如果能每年提過去兩隻肥雞，那自己的孩子在那兒也就不會吃苦了，而一年的學費，也就是這兩隻肥雞了。
但是，私塾大先生好像因為什麼事兒，把房產抵押了出去，後來又沒錢還貸，這艮悟齋就成了當鋪。裏麵的具體原因是什麼，我父親也不甚清楚。
不過有點兒好處，就是先生在裏麵還是先生，大先生現在在裏麵也變成了二掌櫃。對我們挺好，從來不會平白無故褒貶我們去當的東西。因為能夠學上一個半個的字，算是學生了，所以父親還是把我送到了艮悟齋來。
這本書，是我在艮悟齋中無意中找到的。準確的說一共是三本，分別是：《艮悟齋寶珍錄》《艮悟齋劫餘錄》還有《艮悟齋洗塵錄》統稱《艮悟三錄》但是大先生說這三冊書隻能叫《寶珍錄》因為後麵那兩冊的名字都是因為不一樣的意義才改上的。主要不是為了別的，還是為了防官。
這是寶貝，但是大先生，就是現在的二掌櫃還是偷偷的交給我了。而且還讓我對這這三本書來識字，裏麵很多晦澀的東西我學也學不明白，但是每次看著大先生那蒼老的麵孔還有似乎透露著某種光輝的小眼睛，我還是咬著牙讀著上麵晦澀的文字。
*著自己記下來，哪怕不為別的，我家窮，交不起那兩隻肥雞，但是大先生還是如此教導我。我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報答的地方，隻記得我父親交給我的那句話，咱們鄉下人，做人要厚道！所以，我隻能背下大先生交給我的一切書上的東西。
但是，終究，大先生不是大先生了，是二掌櫃。偷偷摸摸的把店裏麵最寶貴的東西拿出來交給別人實在是讓大掌櫃蒙羞了吧。所以，大先生被勒令卷鋪蓋卷回家了。
說是如此，但是我總覺得大先生早晚都能知道這天會來臨。
尤其是大先生被發現私自動用那本書的之前那一天，大先生反複問我有沒有背下來艮悟三錄的全部內容。那是的表情，雖然看不出太多嚴厲和太多的焦躁，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了那雙小眼睛中的期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天。
“背下來了吧？都背下來了吧？”
我這輩子永遠忘不了大先生那天那欣喜而且帶著焦急的語氣。
“都背下來了的話，你一定會有出息的。絕對會對得起你爹！”
雖然不能說融會貫通，但是我還是覺得，背下來沒有問題了。就算我沒天賦，但是我在艮悟齋已經學徒三年了，從第一年開始背一本書的話，三年背下來三本還是沒問題的。倒背如流雖然不能達到，正著背還是沒有太大問題。
“那算不算對得起您呢？”
我覺得，作為學生還是要問一下。
“其實，當你願意背這本書的時候，你就已經對得起老缶了。”
大先生還是喜歡用一些拽來拽去的詞，老缶分明是破罐子，怎麼能用來自稱呢？
“好了，早些休息吧，明天好好地什麼都不要說。這三本書的東西隻在你的腦子裏，永遠不要說出來好吧？這是老缶唯一一次求你吧？”
雖然這麼說，但是我在那一瞬間還是覺得，大先生在那一刻顯得異常的高大，而且那也不像是請求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