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走在這幽靜的小路上,不停地背著那枯燥、單調的問答,才覺得這兒竟是這麼美、這麼好,比吵鬧的宿舍好多了。
清澈的渠水靜靜地向前流著,像林間的小溪。她從小就喜歡溪水,喜歡在溪邊洗衣、采花,喜歡靜靜地凝視著長流不息的溪水,久久地聆聽溪水不停的歌聲,喜歡在溪邊編織著彩色的夢……這令她又想起了那個長辮子女孩和她的同伴。要是……李穎唐的心又馳騁開了。要是這會兒與慶年一起在這小渠邊念書該多好。
哎呀,怎麼會想到那兒去。人家是“談戀愛”我們幹什麼?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在一起成什麼體統?她開始憎惡起自己的想法,她感覺到自己的可恥了。她開始有了神聖的想法,如果慶年從對麵走來,我也會從他身邊躲過去。我從來就不會和男生交談,也不願意和他們在一起。她安慰著自己。那時候快畢業的李穎唐已經虛歲十七了。
慶年是通學生,不在學校住。晚上除了來補習數學外,他都在家中自習,白天倒都在學校。那時,臨近畢業的班是沒有書報可讀的。文科班因為沒開班,沒有曆史、地理的提綱、考卷看,大家隻能去背兩本“複習大綱”。慶年不知從哪裏弄來許多自學資料和外地考卷,他倒沒忘記這個瘦小的女生,常常把弄到的資料、考卷悄悄地送給李穎唐看。這回輪到他開口嘟嚕一句話,放下提綱就走。許久之後,李穎唐才半聽半猜地知道了他的意思:陳老師叫我給你看。
看就看唄,她看完之後,馬上就還給慶年,可就苦了那三人,特別是那個小男生。在這兩個高傲而自私的一對男女生麵前,他地不到一點資料。
考期越來越近,學習也越來越緊張。隻剩一個星期了。一天下午,放學鈴聲剛響,慶年又送來一本油印曆史提綱,奇怪的是他一句話都不說,放下提綱就走。李穎唐打開資料,裏麵夾了一張紙條:“我家裏還有一本提綱,請你傍晚到山腳等我”。李穎唐的心“砰砰”地劇烈跳動起來,她考慮再三,一直到晚自習鈴響了,她才叫上一個初中的女同學一起下山。
天已經暗淡下來,房屋、樹木已不知不覺地批上了淡淡的薄紗。她與那同學一道在山腳徘徊,焦灼地期待慶年的到來。終於,慶年來了,依然是拖著那雙拖鞋,手裏拿著一卷資料。慶年徑直走到她們麵前,把那卷資料交給李穎唐,眼睛依然是高傲地望著遠方。但李穎唐仿佛感到他有話要說,卻礙著旁邊這個不懂事的“嗤嗤”發笑的小夥伴,不好開口。“我還要去上數學。”不知慶年怎麼竟帶著賭氣的聲調冷淡地說出這話,撇下二人獨自向學校走去。
“他很高傲。”小同學依然是嬉笑著。李穎唐卻有些惱起她來。她岔開話,冷冷地說:“走吧,我還得上數學課。”沒等小同學答話,就獨自向前走去,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