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誰家歡喜,幾家愁(1 / 2)

這是一個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夜晚,白天的戰場甚至還沒打掃幹淨,安城附近的荒原上奔襲著成群的野狼,都希望在人類喘息之際從中找點肉吃。

安城內一間茅屋裏,一位婦人正躺在床上嘶啞的叫著,穩婆在一邊哄著,喊著用力,再用力。她的丈夫在外麵等的很是著急,左徘徊右徘徊心裏擔心的很,盔甲在深夜冒著絲絲寒氣。深冬的夜下起了鵝毛大雪。

在這同時,西部的蠻族皇宮內,另一名婦人也在嘶啞的叫著,隻不過她的身旁,圍著十幾個仆人,有的端著熱水,有的托著白布。玉簾外,一個魁梧的人影同樣踱來踱去,甚是擔憂。

一顆亮星自東向西衝破天際,大有閉月之意。

突然,一聲啼哭響起,象征著新生的力量。這人影打開玉簾便衝了進去。穩婆正抱著剛出生的孩子,見這人進來,趕忙下跪行禮,雙手托著嬰兒,“恭喜王上,賀喜王上,是位小王子。”男人的臉上透出了許久未有的欣慰,為這新生的王子,為了邊疆剛剛打完的勝仗。一展往日的愁眉,“來人。”

“在,王上。有何吩咐。”

“本王新添一子,邊疆勝仗,當舉國同慶,通知下去,把晚上的宵禁取消了,我大蠻人,是時候開心開心了。”

“是,王上。”

而在安城這座普通的茅屋裏,同樣響著嬰兒的啼哭,穿著盔甲的男子顫抖著合上妻子睜著的眼睛,抱著懷裏哇哇啼哭的嬰兒,獨自顫抖著,如一座雕像,立在那裏。男人的眼角明顯滲出了眼淚,旁邊的穩婆說了句:“官人請節哀順變”。便退了出去。

男人終於哭了出來,妻子的屍體依然溫熱,額角的汗還未擦去,像睡著了一樣。男人伸出一隻手,又顫抖著收回來,撲通跪倒在地,懷裏的孩子此時卻不哭了,竟然不應景的笑出了聲。男子看著懷裏的孩子,淚水滴下,孩子蠕蠕嘴咽了下去,笑的更歡了。

安城的雪夜被一陣衝殺聲打破,蠻人乘著夜色與白天的勝意開始攻城,角樓上吹起了守城的號角。抱著嬰兒的男子聽得這號角,起身出門,城裏已經亂成了一片。男子走了幾步,推開一間茅屋的門雙膝跪下。

屋內的老人聞聲趕了出來,一看,“呀,你這是做什麼?來,孩子,起來說話,起來。”說著連忙去扶跪地的男子。男子不為所動,將懷裏的嬰兒舉起,帶著哭腔。

“毛大叔,蠻人攻城了,小侄當去奮力守城。這孩子,這孩子,他娘已經不在了,這孩子就拜托您了。”

“唉,你先起來,你先起來再說。”

“毛大叔,您不答應,侄便不起。請您一定要答應侄兒,若侄兒戰死,則此子便是毛大叔的兒子,若侄兒有幸生還,定當重謝。”男子依舊跪在地上,聲音有些顫抖。

老人哀歎一聲,接過那孩子,揭開他身上的白布看了看,這孩子看著滿臉胡須的老人,嘻嘻的笑著,甚是可愛。

“去吧,孩子,定要活著回來。”

男子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又起身看了看孩子,在他小臉上輕輕的親了一口。

“若侄兒戰死,內妻的後事,還有這孩子,就交給您了。”

角樓的號角聲,又響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