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一愣,臉頰當即有些發熱,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暴露了自己的心事,於是馬上垂下了頭,小聲說道:“我……我的意思是……是我過得很開心,我先生很體貼我,娘……娘對我就像……就像親生……親生……”
說到這裏,麗娘是真的說不下去了。
有些事情,若是一直埋在心中還好,或許故意裝作不在乎,就可以騙自己無所謂,可若是一旦被人說破,就像是將窗紙捅破了一般,也就再也無法繼續騙自己了,就如揭了傷疤後血淋淋的傷口,隻有徹骨的疼痛。
而這個時候,夏秋又輕輕地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道:“麗娘姐姐,其實有些話若是能說出來,心裏也許能好受些。”
於是,她這句話後,下一刻,麗娘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撲簌的落了下來。
麗娘知道,自己這會兒不應該掉淚的,這樣隻會讓自己的脆弱更多的暴露出來,不過可惜,她心裏很清楚,但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畢竟她已經忍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心都已經麻木了,而如今這顆麻木的心又如何能控製住她剩餘的情感,她隻覺得自己的心靈和身體已經隨著淚水的湧出徹底分離開來,再也合不到一起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麗娘知道自己不能再在這裏呆下去了,否則的話,她隻怕會哭上三天三夜,於是她試圖擦幹眼角的淚水,可終究是擦不幹淨,隻能連忙把頭轉向一旁,狼狽的看著車窗上的布簾,啞著聲音說道:“集市應該快到了吧?我該下車了。”
“麗娘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夏秋幽幽的道,“那夜我都看到了,張老太太讓你在門外跪了一夜,張副官過幾日也要娶如夫人了,他們一家把你當丫頭使……”
“你……你怎麼知道?”麗娘吃了一驚,滿臉淚痕的轉回頭來,看向夏秋,“你跟蹤我?”
“麗娘姐姐,我隻是擔心你罷了。”夏秋低下頭,慢慢的說道,“你同他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何必如此執著呢?我以前有個朋友,也同你一樣,愛上了一個……”
“不對!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這個時候,麗娘的傷心已經完全被警惕和震驚壓下去了,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她就算再傷心,也不可能在一個隻見過三次麵的新朋友麵前哭的不能自已呀,就像是她不知不覺就被人帶入了那種絕望的情緒中去一樣。
所以,警惕心一起,她已經根本不想聽夏秋說話了,也聽不進去,而是盡量同夏秋保持最遠的距離,一臉戒備的看向她:“你是誰?你為什麼要跟蹤我?你想做什麼?”
“麗娘姐姐,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家東家也看出來了,你不必再裝下去了!”以為她隻是生氣,夏秋連忙說道。
“裝?裝什麼裝?我不是普通人?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是普通人?我要下車,停車,把門打開!”
麗娘說著,就要打開車門,不過可惜,她是頭一次坐車,根本就不知道門鎖怎麼開,到了最後,她一著急,幹脆不想著打開車門了,而是一把將車簾扯開,竟然想從車窗跳出去。
不過,等她打開車簾,卻發現車子根本就沒有開向集市,周圍也空無一人,她竟是已經被帶到了臨城的郊外,這讓她一下子愣住了。
麗娘的反應的確出乎夏秋意料之外,按說她都已經開誠布公了,這位麗娘姐姐哪怕再不願意離開,也不該再想著隱瞞自己身份了,最不濟也該擺出談判的架勢才對。
雖然她想幫她,可她若是說自己心甘情願,她自然也不會再打擾她,正如東家所說,這是她的家事,外人除了提醒,還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訴她,日後若是真的忍不下去了,樂善堂可以幫她的忙。
可眼下看來,她如此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普通人的反應,哪裏像是一個本領強大的妖了?
難道說,她看錯了,這個麗娘根本就不是妖,真的隻是一個普通人。
這一下,夏秋心中忐忑起來。這次她是瞞著東家出來的,若是這個麗娘真的不是妖,而她又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她可沒有東家消除別人記憶的本事。
想到這裏,夏秋決定再試一回,於是她立即屏息凝神,暗暗發動自己體內的氣,向麗娘身周探去。而此時,麗娘已經回過神來,轉頭看著夏秋驚恐的道:“你把我帶到這裏來想做什麼?你別想要挾我先生,子文他不會為我付贖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