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雖說幾人相識時間不長,但是這幾日金牙坤時時逗她笑,林尋也教了她不少趣事,當下不舍竟哽咽起來。

金牙坤雖不介意喬月同行,但是也明白林尋意思,一咬金牙,扣下右手上的玉扳指,遞給喬月兒,強笑道:“月姑娘啊,你跟著我們也不是辦法啊,這玉板就當是報答您的救命之恩,咱們就此別過吧。”

喬月一愣,忙搖手,頂著哭腔道:“不行,我師傅說過,不能要別人東西,君子不圖恩,恩。”

林尋見不得女子哭,這又讓他想起了林湘兒,心下一軟,又見喬月年紀輕輕,話語之間卻如此迂腐,哭笑不得,道:“那你這樣跟著我們也不是辦法,國子監是不收女子的。”

金牙坤猛地一拍腦瓜,接過話來:“對啊,你去不得的。”

喬月嘴皮功夫豈是這兩人對手,當下磕磕巴巴道:“可是,可是我沒地方去了啊。”

林尋道:“那你告訴我們,你師傅是誰?我們找你師傅。”

聽到“找師傅”三字,喬月哭花了的臉上閃過一絲懼色,道:“不行,師傅說不能回去了。”

金牙坤喝道:“這也叫師傅?什麼玩意兒。”一聽喬月哭得更厲害,心中悶火中燒,一拍桌子道:“小二,結賬。”

吃過飯後,林尋與金牙坤走在前麵,喬月跟在身後,卻又不敢上前。

喬月背後那把長劍卻是引人注目,按大明律令,女子不得私藏刀具,男子不得佩帶三尺以上刀具。不過林尋轉念一想,喬月卻是完美的鑽了大明律令的空子。

林尋二人問了路,過了珍珠橋,便瞧見眼前一條長街繞著雞籠山南麓,遠遠望去,燈火通亮,中間夫子廟香火不斷,雲煙渺緲,亦真亦幻,其中讀書聲又不絕如縷,直抵香河。

這便是名震天下的第一書院,應天府國子監(南雍)了,自洪武年間起,曆代皇帝為將天下讀書人盡入囊中,均擴其舊址,到如今,已延袤數十裏,燈火相輝,引得四周各國向慕文教。

身後喬月本是緩緩渡步,見林尋二人止步,下意識抬頭一望,一聲驚呼:“我的天。”

金牙坤也是連連驚呼過癮,口中多是謾罵之詞,什麼皇帝老子娘之類的,直聽得身後喬月臉皮發燙。

林尋倒是見識過嚴樊的西凰堂,不過,相比這人氣鼎盛的大書院,兩者倒是各有獨到之處。西凰堂奇珍異寶不計其數,意在豪華奢侈,而這南雍卻是聖人之地,書香才氣,奇人異士,意境卻是高了一截。

正門高約三丈,拱角飛揚,琳琅紅瓦,牆上著“千仞萬崗”四個大字,牆門後樓宇隱現,參天喬木寰宇四周。

祁紅正門兩端分置兩碑,分別上書:“文官下轎,武官下馬。”

九層漢白玉階上坐著一白發老人,見林尋三人過來,高聲吟詩道:“有客問丘何處去,子曰不知多可氣。”

“這老頭說什麼?”金牙坤聽不懂,低聲問林尋道。

林尋聽得這老頭譏諷孔夫子,見金牙坤來問,估計金牙坤連孔子是誰都不知道,難得解釋,當下一笑置之。金牙坤無奈,回頭見喬月嚶嚶笑個不停,卻礙於麵子不好問她。

白發老頭見無人理他,站起身來又吼道:“令守怪癖抱殘夢,唔。”一語至此,卻是沒了才思,眼巴巴的望著林尋與金牙坤。

林尋聽得前三句全是辱罵孔老先聖之話,心想此地乃是儒家書院,這白發老頭如此大膽,必是有些來頭。雖然這白發老頭出語奇突,但是林尋倒也答得上來,不過轉念想到此地重要,萬萬不可造次,當下把詩句咽了回去,快步上階。

金牙坤壓根就沒聽懂,隻是一味的快步跟著林尋。 白發老頭又急又跳,林尋卻是顧不得了,正要進門,忽聽到背後脆弱銀鈴的傳來。

“終日妄作萬人師。”隻見喬月笑盈盈的立在石階下。

“好詩,”白發老頭一展愁容,跳下石階,卻看是個女子,吐過一口濃痰,歎道:“哎,可惜囉,是個女子。”

林尋也是一驚,喬月所接的這句詩氣勢之大,當真罕有!

紅門一開,從中突然閃出幾人,身穿白袍白鞋,一副書生模樣,個個手拿苕帚,見到白發老頭喊鬧,當即罵道:“又是你這老不死的,妖言惑眾。”

白發老頭怕是平日裏念些歪詩被打怕了,見到這幾個書生,雙腿猛然一抖,直縮到喬月的身後去了。

喬月見這幾人對老者不敬,當下不悅,喝道:“你們幹什麼?”

幾個書生不曾想到有個女子,見喬月相貌姣好,心中皆生起好逑之意。

書生中站出一人,也是一襲白衣,看似風度翩翩,低聲答道:“這老瘋子讀書傻了,常常在此處喧嘩不說,還多次辱我孔孟先聖,司業叫我們每日來攆他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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