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夜北霖開車,蘇碗坐在後車座,一上車就閉眼靠著車窗,假寐。
或許是中午喝了酒,也或許是車開的很穩,她竟然有了困意。
落在車窗上的樹影不斷倒退,蘇碗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耳邊似乎有溫厚的磁性聲音傳來。
“肖百合已經回到江市,落腳點還沒查到,她應該是已經去過醫院看過蘇盼。”
原來已經是去過醫院了啊,蘇碗並沒聽其他人提起過,包括自己的媽媽,她感覺有什麼是自己遺漏,恰恰是很重要的。
車廂裏恢複安靜,蘇碗想著想著,也沒想起來,倒是不知不覺間沉沉的睡了過去。
車子緩緩靠路邊停下,夜北霖回頭看了一會已經熟睡的小女人,他才解開安全帶探過身去,拿了靠椅墊在她和車窗之間,讓她更舒服些,披上薄毯,他才開車繼續上路。
後車座上,蘇碗抿了抿唇角,呼吸裏的冷香讓她安心,她睡得深沉。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蘇貴全身是血的從海裏往海灘爬,而海水裏有無數隻黑手抓向蘇貴,要將他拖向更深更黑暗的海底。
“碗碗,救救哥哥,海底好冷啊,還黑啊,哥哥好害怕,救救哥哥啊,碗碗……”
蘇碗想撲過去將哥哥拉上來,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她仰頭看著他,懇求他。
“夜北霖,幫我救救我哥哥,快啊。”
男人身姿筆挺的站著,微微低頭看著她,漆黑的眼睛比海還要幽深。
“鬆開手,那是他應該去的地方。”
他指著漆黑的海,冷冷的聲音比寒風更刺骨。
蘇碗愣怔的看著夜北霖,知道他冷傲,狠荏,可是讓她鬆開哥哥的手她做不到,視線模糊,她好像看見夜北霖彎腰下來,他終於肯幫忙了嗎?她心裏一喜,他還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可是一股大力的力量落在她的手腕上,將蘇貴的手從她的手裏生生掰開,沒了她的幫忙,蘇貴瞬間被那些黑手拖進了海底,她隻看見蘇貴滿臉驚駭和恐慌的臉,蘇碗心裏一疼。
“哥哥!”
她撲過去,卻感覺身體墜空。
當蘇碗哭著從夢裏醒來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見了眼前男人擔心的臉。
“碗兒,你做噩夢了,醒來就好了。”
看著眼前的夜北霖,蘇碗心裏默默的問了兩個字:是嗎?
真的是醒來就好了嗎?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夢裏的感覺太真實了,尤其是哥哥最後被拖入黑暗的海水裏,她甚至都能感覺到被海水淹沒的窒息感。
蘇碗意識到自己是在夜北霖的懷裏,她立即推開他,拉開和他的距離,手觸碰到車門,她立即推開車門下車。
夜北霖沒有追過去,他坐在車後座上,下頜緊繃,刀削斧鑿般的側影透著無奈,靜靜的看著她抬手打了出租車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不放心她,對著某個方向打了個手勢,立即有車子從那裏緩緩開出來,不遠不近的跟在出租車後麵,護送蘇碗。
對於蘇碗黃昏才和他們彙合,小念嘟嘴,一雙漆黑的眼睛巴巴的看著蘇碗,眼睛裏都是幽怨:媽媽,看我眼神,你就沒有自我檢討嗎?
蘇碗莞爾,實在是被兒子的小模樣逗得心頭柔軟,抬手揉了揉兒子的頭發,安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