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劉琮繼領荊州,剛剛遷到襄陽住下,因劉琮年幼,政令皆由母親蔡夫人所出。蔡氏行事乖張,全憑個人喜好,政令朝出夕改,士族百姓皆深感無所適從。
蔡夫人早年還在閨閣中時,曾與襄陽習氏族長習文祥有舊仇,此時剛一掌權,居然直接當街誅殺了習禎長子習增,卻推說習家與山賊勾結,又派遣別駕劉先率軍三千至習家,意圖誅滅習氏一族,幸賴主簿宗晉提前報信,習禎率全家老幼棄家出逃,先避在豪商祖子忌城外私宅之中,待到天黑之後,悄悄遁出襄陽,一路南行,躲進了謝羅山中——謝羅山即是武當山,後世以道家武當教派聞名。
蔡氏搜捕習禎不成,遷怒於祖子忌,趁夜竟將祖家一百八十餘口全部殺死,家中奴婢八百,並收所附鄉民五千,盡數發沒為賤奴。
蔡夫人喜好玉飾,尤愛白玉,竟陵於立克,有祖傳紋金花白玉簪一枚,相傳是孝安帝永寧二年濟北王劉登所賜,珍視非比尋常,蔡夫人派人至於家,索玉簪未果,大怒之下,將於立克腰斬棄市,再向於家索簪,立克子盈江親攜玉簪拜見,當著蔡氏之麵,將簪子摔成碎片,蔡夫人怒不可遏,竟命奴從將於盈江活活打死。
凡此種種,不可盡數,於是荊襄朝野震憤,但懼於蔡家勢大,都是敢怒不敢言。
一日,功曹都綰陪伴劉琮在院中閑逛,走到無人之處,忽然放聲大哭,劉琮奇之,驚問緣故。
都綰哭道,“夫人行事暴虐,民心盡失,荊州將不保矣。”
劉琮大驚,又再追問,都子牽便將蔡夫人近日作為盡數道出。
劉琮遂見母親,問起荊州政事,蔡夫人隨口道,“並無大事。”
劉琮提起都綰所說,蔡夫人斥道,“此等小人,間疏你我母子,如不殺之,更待若何?”當即下令,將都綰梟首示眾。
於是荊襄思變,人人都生去意。
這日,忽聞消息自北而來,傳曹丞相親率大軍五十萬人南下,直逼襄陽。
蔡夫人急招荊襄百官商議,均建議降曹,蔡氏無法,又問蔡瑁,蔡瑁不說,蒯越道,“曹公兵強將勇,足智多謀,今以大軍南下荊襄,勢難抵敵,不如早早歸降,還能保全主公名爵。”
於是蔡夫人隻得答允,便命劉琮親寫降書,令宋忠潛往曹軍投獻,丞相見書大喜,重賞宋忠,又命送信與劉琮,許諾隻要劉琮出城相迎,便著他永為荊州之主。
宋忠拜辭回來,正欲渡江,剛好被關羽碰上,躲閃不及,竟被捉到新野。
***************************************************************
卻說劉備看了曹孟德回信,又從宋忠口中逼問出了劉琮準備獻城投降,又驚又怒。
關張二人皆勸,可先斬宋忠,隨後起兵渡江,奪襄陽,殺劉琮母子,然後與曹軍交戰。
劉備搖頭,叱宋忠道,“殺你無益,還不快去。”宋忠抱頭鼠竄而去。
玄德又道,“吾與曹賊,誓不兩立,隻是賊軍勢大,新野城小,難以拒敵,不如走樊城以避之,軍師以為如何?”
諸葛亮略一沉吟,道,“也好,隻是與其這樣離開,不如遣走城中百姓,亮有一計,可為曹賊送上一份‘大禮’,也能阻擋他們一時。”
劉備點頭應允,道,“軍師有何妙計,隻管放心施為,萬事有我。”又囑伊籍道,“公可速回江夏,命大公子整頓兵馬,準備迎敵。”
於是立即在四門張榜,諭告百姓:
曹軍將至,左將軍欲往樊城暫避,城中百姓,無論男女老幼,有願意追隨者,從速準備,今日即將啟程,切勿自誤。
榜示張貼出去不久,全城百姓,紛紛響應,扶老攜幼,鮮有不願跟隨離開的。
劉備又差使孫乾去往河邊調撥船隻,準備運送百姓渡河;吩咐糜竺護送各官家眷先行一步,先到樊城等待。
另一邊孔明也已經開始分派,命關羽、張飛、糜芳各帶一千軍出城埋伏,又命趙雲率三千軍在新野城四周布置,小將關平與程製另率一千人馬出城,別做安排。
***************************************************************
一切安頓好後,劉備窺了一個機會,悄悄溜至後宅,剛好遇上甘糜二位夫人出來,後麵一眾丫鬟婆子,肩挑背跨,帶著無數細軟財物。
劉備對二位夫人的麵見禮視若不見,雙眼在人群中間一陣亂找,一眼看到甘靜懷抱著阿鬥,正小心的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向後麵一輛馬車,雙眼登時一亮,幾步走了過去。甘靜一見劉備,慌得就要行禮,劉備擺了擺手,將她勸住,便問阿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