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驛站,草棚茶舍。
“風兄,你看這行人匆匆,韶華易逝,七十便古稀白頭,為一日三餐而終日奔波,終歸落花流水,泯然為塵土。我輩有誌之人,當尋大道,求長生。”勸說者自稱陸展堂,是青衫錦綸的翩翩公子,賣相頗為超凡脫俗。
一名六七歲的童兒站在一旁,眉目清秀,恭敬的添茶倒水,機敏可愛。
“長生有何用?”被勸說的人斜挎粗布包袱,風塵仆仆,劍眉朗目,英氣淩人,他本是惡狼堡殺手,排行第七的疾風之狼,殺手無名,行走江湖時化名風七郎,此生宏願,奪得狼堡第一的天狼稱號。
陸展堂不假思索道:“可得大逍遙,大自在。”
風七郎豪邁大笑:“何為大逍遙,大自在?”
“修仙之人,踏劍而行,萬裏山河,朝發夕至,追日逐月,風雲隨行,豈不逍遙?天子朝堂坐擁十萬兵馬,仙家人談笑中隻手翻覆,灰灰湮滅,世間法不能加諸我身,豈不自在?”
“陸兄說的這些,隻在小說劄記,民間傳聞中有吧?什麼踏劍而行,攬星捉月,世上真有那種神仙般的存在,那路邊百姓,饑寒交迫易子而食時,神仙在哪裏?那戰場血流成河,坑殺萬人時,神仙又在哪裏?什麼修仙修道,不過是縹緲傳說罷了,我隻信自身,不信鬼神。”
“唉,風兄誤會了,一入仙家,便脫離凡塵,這路邊兩窩螞蟻廝殺,你可會管它們吃飽餓死?可會管它們廝殺滅族?那梁上蜘蛛,結網捕捉飛蟲,你可會管它陰謀詭計?仙家人遵仙家法,若人人插手凡間,凡間豈不大亂?”
風七郎淺嚐一口清茶:“仙家人遵仙家法,世間人守世間禮,那二者有何區別?陸兄說的大逍遙大自在呢?若天地為囚籠,那仙家人不過是換了大一點的囚籠而已嘛?”
陸展堂急了:“風兄此話大為不妥,這凡人仙緣,多少人求之不得,我看風兄器宇軒昂,與眾不同,這才自告奮勇,想和風兄結伴求仙,奈何風兄南轅北轍,以駁斥為樂,這……”
風七郎一笑了之,杯中茶盡,童兒續杯,風七郎起身道:“陸兄稍等,我去去便回。”
風七郎一走,那機敏童兒立刻毫不客氣的另外拿了個杯子,自斟自飲起來,絲毫不顧旁邊公子臉麵,而此時陸展堂也收起那副超脫世俗的表情,看向童子時,滿懷敬畏:“九殿下,您看這……”
被稱為九殿下的童兒滿口稚音:“按原計劃進行。”
陸展堂有些惋惜:“那可是金剛之軀啊。”
九殿下雙眸寒星一閃:“天賦再高又如何?已經給過他機會了,不能為我所用,他日大道上必成磕絆,趁他還未踏上修真之路,扼殺在萌芽狀態,不留隱患,方能使我念頭通達,日後直抵大道,踏足彼岸。”
“九殿下高妙。”陸展堂深以為然。
邊荒土城,牆高三丈,城門中走出一名撐傘老人,年五六十,須發花白,精神矍鑠,雙眼精光內斂,習武中人便知道,這老者是武道高手。
武道分九品,九為極致,看那老者的手背青筋和臉上微微凸起的太陽穴,就算不是九品,也是七八品的高手。
老者叫袁天,是貨真價實的九品高手,燕國戍邊大將軍戚飛的保鏢,也是風七郎此行的目標之一。
老者執傘前行,神情泰若,風七郎在路旁解下包袱,從中取出兩節鋼槍,緩緩的擰在一處。
他喜歡用槍,自有記憶以來便是如此,據惡狼堡堡主,也是所有惡狼堡殺手的養父說,風七郎曾經大病一場,將以前的記憶統統忘了。
所以風七郎自有記憶起,便是成人之身,他相信自己是養父在戰亂邊荒收養的孤兒,養父將自己撫養長大,傳自己功夫,所以對養父惟命是從。
嗆!槍已接好,風七郎大馬金刀的站在路中,攔住了袁天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