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森林裏,白雪皚皚的林間路上,疾馳著一輛黑楠木打造的馬車。
痛,江心言稍有意識,一陣強烈的痛感鋪麵的襲來。
骨架子好似被碾過一般,咯咯的作響,頭痛欲裂,眼睛好似被拳頭擊中過,內有火在燒一般灼熱難受。
全身疼痛萬分,連臀部都動彈不得,身上又似有千斤壓著,直壓得胸口有些悶疼,難以呼吸。
江心言咬著牙翻了翻身,後脊都冒出一層薄汗,額上更是冷汗津津,不由得輕輕痛苦的呻吟一聲。
“姑娘醒了?”忽的,一個男人的聲音夾雜著一股寒風朝著江心言吹了過來。
江心言身子一抖,噤若寒蟬般不敢動彈,開聲喝問,“誰?”
羅一就見其驚恐的模樣,自覺唐突了,急忙放下掀起的車簾子。
江心言警惕著將身體緊貼著車壁,擰著眉頭問道:“你是誰?”
“姑娘莫慌,在下羅一,見姑娘獨身一人倒在林間路上的雪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便將姑娘救了起來,唐突之處還請姑娘包涵。”
羅一隔著馬車簾子解釋道。
江心言感受著眼睛灼燒般的疼痛,努力的睜著眼睛,腦海中一片迷茫,“啊!我的眼睛好痛,這裏是哪裏?”
羅一在馬車外一聽江心言痛呼的聲音,忙提醒的開口:“姑娘不可碰眼睛,姑娘的眼睛受了傷剛敷了藥。”
馬車內,江心言正抬手摸上眼睛,一層厚厚的紗布裹在了她的臉上。
“你到底是誰,我這是在哪裏?”江心言放下手,眉頭擰的更緊了。
“難道姑娘記不得自己是如何走進樹林的?”羅一吃驚的問道。
聞言,江心言微眯眼睛,仔細的回憶起來。
江心言原是村子裏大人們心中神童,同齡孩子們羨慕的對象,因著她三歲會識字讀書,四歲會拉二胡,會唱戲,所以五歲的小心言直接跨進了小學的大門,之後又連跳了兩級,十五歲就是準大一生。
三年前,就在江心言以為她的人生會一直這樣順風順水下去,誰又能知曉厄運就在那年冬天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的頭上,她失明了,遺傳性視神經萎縮(Leber氏病),不得不提前終止她的學業。
禍不單行,半年後的夏天,嵐生走了,那個被江心言認定一輩子的人突然走了。
十八歲的她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便拜了她媽媽的師兄為師,跟著他後麵開始學算命學唱書評,學作為盲人的生存本領。
三年後的初夏,她學成歸來,在爸爸江複生的攙扶下,再次踏進了夢裏徘徊了千遍的院子。
她趴倒在院子裏雜草叢生的墳頭痛哭,千萬遍傾訴著對嵐生的思念,又在爸爸的攙扶下,坐在枯井上為嵐生唱奏了嵐生生前最愛的戲劇《花為媒》。
“枯井!”正在努力回憶的江心言猛地腦海中一閃,不禁抬手捂上了嘴唇。
江心言記得,爸爸江複生一邊替她收拾著二胡,一邊讓她坐在枯井別亂動,就是在一瞬間,猛然覺得身後的井底湧上來一股寒氣,她正覺奇怪,還未等其反應過來,隨著寒風的漸起,又是一股巨大的吸力往上湧來。就好像突然有人從其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她,心言還未來得及喊一聲爸爸,尖叫一聲,身子往後一倒,隻覺得天地一旋轉,墜入到枯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