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仙道竟然傾頹混亂到這種地步，萬事毫無頭緒。”莫神機站在雲端搖頭扶額，無力道。
“隻是不知青煙海是否還存留於世，等了結了此處因果，就去看看吧。”莫神機駕馭身形，飛往高嶺村。
………
近五個月後。
垂垂老矣的百裏華燁閉著眼，無力的躺在木屋的床榻上，手裏緊握著床榻旁淚流滿麵的少年的手。
他在等一個人，一個與他糾結一生的故人。
“我來了。”從屋外走進一個青年道士，看著床榻上的老者，無喜無悲的說。
老者緩緩地睜開雙眼，渾濁的眼眸死寂無神，他已經失明了。
“此子托付於你，不求你傳他仙法，但求你善待於他，使他可以平安的了卻此生。”百裏華燁無力的說道。“就以此了卻因果吧。”
“好，我答應了。”莫神機看了看少年點頭，同意了老人的要求。
“呼～”百裏華燁緩緩長鬆了一口氣，閉眼不動。
感受著身上因果長線的消失，以及多出來的聯係。莫神機閉目不言。
大哭的少年，站立的道人，僵臥的老者，再無其他。
………
一日後。
自從今天早晨處理過百裏華燁的後事，少年便跟著道人離開了村子。
“你可知道我乃何人。”道人負手走在荒野的土路上，對身後跟著的少年說道。
“爺爺說你是仙人。”少年頭戴一頂舊鬥笠，身穿一身麻衣，背著一個普通布料縫製的包裹，手握一根拇指粗細的竹棍，腰裏別著一把一手長短的小刀。低頭跟在莫神機身後。
“你叫什麼名字？”
“百裏奚。”少年仍然低著頭，不遠也不近的跟著莫神機。
“你雖跟著我，但除非你麵臨生死時，否則我不會特意照顧你，在這世上還是要靠你自己。你可想好，你若要金銀財帛，我可以給你你一世都花不完的金錢，讓你享盡榮華富貴，總好過跟著我受這一世之苦。”莫神機轉身看著百裏奚。
“爺爺讓我跟著你，就是再苦我也不會走。”百裏奚拄著竹棍，咬牙說道。
莫神機不在說話，繼續向前走去。
………
深夜，樹林之中。
莫神機坐在一處經過平整的大石上，看著石下火堆旁枕著包裹，身體微微顫抖，正經曆夢魘的少年。
凡人的生命不過百年，對莫神機來說更是宛若匆匆一瞬，所以他才會答應，以百年光陰了卻因果。
隨手將幾許氣息布在四周，便閉上雙目，自運真法入定鞏固根基。
………
如此走了七八日，經過風餐露宿後，路的盡頭終於出現一座大城。
這七八日之間莫神機再未開口說話，隻顧走走停停。
百裏奚也艱難的跟在其後，即便雙腳劇痛，滿臉灰塵，亦未多吭一聲，仍然倔強的一瘸一拐的跟在其後。
來到城門，守城的兵痞在門前收取入城費。莫神機腳步不停走進城內，那些眼露凶光的士兵仿佛看不見莫神機，仍然在盤查來往路人，趁機盤剝。
“滾滾滾，哪來的叫花子，這裏也是你能進來的嗎？”士兵一臉嫌棄的用刀鞘推倒百裏奚，揮手掩鼻驅趕道。
“我不是叫花子。”百裏奚扔出兩個銅板的入城費，大喊道。
“哎呦，脾氣挺大啊，哈哈哈哈，夥計們聽到沒，他說他不是叫花子，哈哈哈哈。”那個士兵轉頭大聲笑道，引來其他士兵的一陣大笑。
“我告訴你，我說你是你就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個臭要飯的，還這麼大脾氣，讓大爺告訴你什麼是道理，在這老子就是道理。”說著那個士兵一臉猥瑣的挽起袖子，拿起刀鞘就朝百裏奚打去。
“啪，砰，砰…”百裏奚抱著頭，痛苦的承受著敲打，在地上翻滾不止，其他平民都遠遠躲開，沒有人前來阻止。
包裹也散落一地，其中包裹的幾顆碎銀子也滾落一旁。
“嘿嘿嘿，沒想到還有幾兩銀子。”那個兵痞收起刀鞘，快步上前拾起掉落的銀兩在手裏掂了掂，又踹了兩腳包裹，吐了口唾沫。“看在這銀兩的份上，大爺今天就放過你，哈哈哈哈。”說著走向城門。
“唔～”百裏奚艱難的爬起來，呻吟一聲，一瘸一拐的把沾滿灰塵的包裹和散落的衣物拾起，然後在眾人漠視的目光和兵痞的戲謔眼神中一瘸一拐的走向城中。在包裹下的手緊緊握住，不受控製的輕輕顫抖。
………
“這就是你以後的人生，你不後悔嗎？若是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說過話的依舊作數。”莫神機站在街道上，也不在意四周川流不息的人群，看著慢慢走來的百裏奚，淡淡的說道。
“我爺爺讓我跟著你。”百裏奚艱難的移步，麵色蒼白，嘴中仍然倔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