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玄機劍莊舉行了一場溫馨的家宴,為了歡迎卓府失而複得的大小姐卓蜚蜚,當然,幾天前的她還是鬼絕穀女使之一的火女。
雖然換了名字,換了身份,卓蜚蜚仍舊維持著火女的行為習慣。比如,她仍舊喜歡穿一身火紅的衣裙,把自己麵若桃花的臉龐裝扮的更加精致。比如此刻,她正一邊飲著酒,一邊不耐煩的朝對麵殷切望著自己的卓夫人翻白眼,那個讓自己喚她母親的卓夫人。
對麵這個女人麵容嬌美,她有著標準的瓜子臉,柳眉杏眼,櫻桃小口,略施脂粉便已具有了傾城之貌。同時她看上去又很年輕,膚若凝脂,沒有一絲皺紋,根本不像聽說的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卻又比身邊的卓薇薇多了些成熟的風韻。
她是個美麗的女人,原來自己有個美麗的母親。卓薇薇心裏這樣想,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娘,應該不賴。隻是有一點讓卓蜚蜚實在瞧不上,那就是卓夫人總是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羸弱模樣對著自己欲哭無淚。
所以當卓夫人特別親密的拉著自己一起坐時,卓蜚蜚火燒似的甩手跳開。結果轉身就看到她紅了眼眶,好像下一秒又會哭得梨花帶雨,嚇得她立刻拉過卓薇薇擋在自己滿前。晚飯開始時又因為中間隻隔了卓薇薇一個人,卓夫人不停的伸長胳膊給卓蜚蜚夾菜,惹得她隻好跟另一側的景然又換了位置,擠在他和雲非凡中間。
這回卓夫人是完全夠不到她了,隻能用熱烈的眼神不時的瞟過來,而卓蜚蜚也是不時的回瞪過去。雖然卓夫人並不在意她的不友好,仍然繼續示好,可她的不禮貌倒是激起了卓玄青的反感。
卓蜚蜚有些氣憤,又不是自己想要來參加這所謂的家宴,她的生活經曆中哪裏聽說過家宴是怎麼回事,應該就是一堆自稱家人的陌生人在身邊鬧哄哄,她才沒有興趣參與。
所以當早上卓薇薇興衝衝的跑過來說是要為自己接風洗塵舉辦家宴時,簡直是脫口而出的拒絕。隻是,一聲響亮的“不去!”話音剛落,就看到表情戲謔的景然跟在卓薇薇身後出現在門口,雙手背在身後對著卓蜚蜚輕輕搖頭。
於是,卓蜚蜚參加了人生中第一個家宴,雖然她每次看向身邊大快朵頤的景然就咬牙切齒的想要生吞了他,似乎他比桌上的美味珍饈更加能填飽她的“小肚雞腸”。
卓蜚蜚已經委曲求全的迫於景然的脅迫兩日有餘了,短短的兩天時間裏,她不得不接受了景然提出的許多無理要求,而且她竟然隻能照辦。而這些無能為力的惱火全部來源於三天前,她依照“約定”夜闖玄機劍莊。
三天前,她闖入玄機劍莊的那一晚,空氣舒爽的讓人不忍早睡。天空中月朗星稀,白日裏下過雨後的夜風帶著陣陣涼爽吹開了盛夏的燥熱。
這樣的夜晚若是悶在室內,就簡直成了辜負此良辰美景的俗人。相反,懂得享受如此美好夜晚的文人,已經忍不住走出房門在室外活動起來。
比如,玄機劍莊迎來了從京都回來的雲王爺,兩家人在卓府正院的涼亭中擺了皇上禦賜的美酒歡聚一堂;比如,景然看著兩家人其樂融融的氛圍不禁想起了過世的母親和遠遊的父親,於是借口推脫後也獨自提著酒壺坐在屋頂上對月飲酒;再比如,從鬼絕穀受了罰後又不想消停的火女,趁著這迷人月色潛入了玄機劍莊,意欲索回及存在此的金靈珠。
可是,令火女沒想到的是,居然在玄機劍莊裏迷了路。因為她剛從卓府的角落裏翻牆進入後不久,就看到了在涼亭裏熱熱鬧鬧的一桌人,她對卓府裏與自己屢次碰麵的三個人有著莫名的好感,並不想在這裏惹是生非,於是悄悄繞了道避開。但同時又要躲避崗哨部署嚴謹的侍衛,火女原本要去卓薇薇房間的路線,就在一路的躲避中意外闖入了卓玄青的書房。
而小心躲避侍衛的火女的一切舉動,恰巧就被書房對麵屋頂上正喝酒喝得無聊的景然逮個正著。
當火女小心翼翼地推開書房門,失望的發現竟然是卓盟主的書房時,其實是想馬上轉身離開的。可是,好奇貪玩的一個念頭陡然升起,鼓動著她想要進去搞搞破壞,順便火女可以查找下水靈珠的線索。
所以,在屋頂上的景然眼裏,隻看到一個火紅的靈動身影自後院悄無聲息地飄落進他的視線裏,又鬼鬼祟祟的闖進師父的書房。景然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個丫頭到底還是來了,她又要溜進師父的書房搞什麼破壞?
於是,在書房門被關上的同時,景然也無聲無息地飄落在書房前。四周查看了下周圍以及房中的動靜,右手按住腰間的佩劍,左手微開房門,側身闖了進去。
火女進到一片漆黑的書房,剛摸索到書桌,琢磨著要點蠟燭照亮。沒想到身後的房門再次被快速的開關,從隔著窗紙的月光中隱約看出是一個高大的男子身影,身上自帶的劍氣,使她背脊發涼,迅速慌張起來。
因此,在房門被關上的下一刻,火女迅速抽出腰間的長鞭毫不遲疑的揮了出去。緊接著,一場無法視物的對決刹那爆發。兩個人僅憑借對方的呼吸、動作及揮動武器的風聲,堪堪拆了數十招。直到外麵突然響起了卓盟主和雲王爺的笑聲,房間中的兩個人才不約而同的各自退後,停止了決鬥。
因為火女使用的武器是身上那根極軟的長鞭,房間中本應火花四濺的的決鬥即使激烈,卻並沒有弄出大的聲響引起正在走近的兩人的發覺。反倒是酒後的二人似乎在興高采烈地談論著一幅畫作,興奮的語氣引起了房間中兩人的恐慌。
火女雖然對於索要已經屬於自己的金靈珠一事認為極其合理,無需躲藏,但偏偏是擅闖進書房,難免有窺探隱私之嫌,不免有些理虧。想著這種時刻最好還是能不被發現的好。可是麵前這個人確實難纏,從招式上看應該是玄機劍莊的人,而且是個高手,如果他不肯放過自己,想要脫身並不容易。
景然一進來就陷入火女的攻擊中,又要躲避她來勢洶洶的長鞭,又要將打鬥的聲音降到最小以免招致巡邏侍衛,一時無法想出如何開口才能讓火女相信自己就是卓蜚蜚。聽到卓玄青和雲王爺的笑聲,景然也想要盡快躲起來,因為他擔心火女不能信服她的身世,而貿然進來的師父和雲王爺,則會因為沒有防備被火女所傷。
門外腳步聲漸近,景然已經來不及想怎樣說服火女,隻得在房門打開前閃身打開書房中一處密室的機關,掏出身上的火折子,在自己麵前晃了晃,低聲對火女道,“過來,在密室中躲一躲。”
火女看到跟自己打了半天的高手果然就是景然,並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隻是她搞不明白為什麼景然在自己的府中還需要躲避什麼人,而且還肯好心的叫上自己一起,有些懷疑的杵在原地猶豫不前。
景然聽見已近在門口的腳步聲,已經能看見兩個人影從紙窗上映了出來,走過去一把拉過火女,閃身躲進密室中。密室的石門在身後關閉時,書房的開門聲從密室外傳來。
卓玄青跟雲王爺在酒席上說起最近偶然間得到了一幅名家的山水畫,愛好風雅的雲王爺興致被提起,硬是拖著卓玄青非要來書房瞧一瞧。於是,卓玄青隻好陪著雲王爺離席,邊走邊聊趕到書房,點亮書房的燈盞,就被催促著展開畫卷欣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