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大雨在轟隆的雷聲過後,劈裏啪啦的席卷大地。頃刻間,天地仿佛混沌的世紀初元,天地間連成一片。一幕幕的雨簾連成遮蓋住了天,遮蓋住了地,滾動的水珠一顆顆的彙成一股,洶湧的翻滾在雨簾下。
不遠處的朱漆大門即便是在這般灰蒙的天氣中,依然掩蓋不住的恢宏大氣。
青色的身影隻身跪坐在灰色的雨簾中,還可看見瘦小的身子下幹燥的一塊,跪在地上的身影早已濕透,即便是青灰色的厚重衣服也依然難掩一身的幹瘦。冰涼的雨水順著臉頰淌過,連接出剪不斷,理不清的一條,滴點融入地下的雨水,她跪坐了很久,從早上一直到現在,從朝陽出來一直到烈日炎炎,從狂風驟起一直到大雨傾盆。泡在水裏的膝蓋生出一股刺疼,遍及全身。
夏天的雨依然還是會傷人,飛濺的雨水打進脖頸間的空白處,傳來一片冰涼,渾身被凍得打起了哆嗦。
這樣大的雨,這樣冰的水,額間的劉海早已淩亂不堪,清秀的小臉因為冰涼的雨水皺緊了眉頭,但是幹瘦的女孩絲毫不動,倔強的咬緊發白的嘴唇,黑色的眸子卻緊緊的盯著不遠處的大門。
他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他有職責所在,不得肆意妄為。“姑娘,你還是走吧,少爺說了今天不見客,你就是在這跪上這麼一天兩天也不見得他會見你。”
“大叔,我求求你,讓我見見你家少爺吧。”
“姑娘,你又是何苦呢。”
侍衛的神情無不是在告訴她即便是這般的做,也是絲毫沒有用。她不信,跪在這般大的雨,他都不會有一絲的同情和憐憫。
就算是他對她沒有情誼,他不信那麼多年的相處還換不來他一時的憐憫和同情。同情,憐憫,他都可以看見現在的是怎樣低的姿態。還要她怎樣,她的自尊自信早在那些呆在作坊的時間裏麵磨平了,現在的她不過是個為救人而不得不像他人低頭乞求的女人。
“大叔,我求求你。”
鹹澀的雨水猛的灌進喉間,鼻頭出現短暫的窒息,簡單的一句話,仿佛是耗掉了大部分的精力。
“姑娘,你還是走吧。”
陰涼的風夾著雨水陣陣的刮,打在浸了水的衣衫上,冷意一陣泛過一陣。身冷,怎麼也及不上心裏的冷。
她咬了咬發白的嘴唇,倔強的跪在那兒,任憑豆大的雨點不留情的打在臉上、肩上,一顆、兩顆,一下、兩下。
若是老天有眼,若是你還記得當年的情分,我隻麻煩你這最後一件事,從此以後,你李意是李意,是高高在上的李家大少爺,我戚五月是戚五月,我門之間橋歸僑,落歸路。
陰沉的天空仿佛缺了個口。大雨愈加肆無忌憚的拍打著屋簷,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轟隆”似乎是要與天決裂,與地齊平。天際無情的劃開了一道慘白的豁口,像是要把這裏的一切都給吞噬掉,又像是天河塌陷,巨大的水流從這裏傾盆而出。
“大叔,我求求你,求求您……”
大門在無情關上的那一刻,她是撲著過去的,沒有他的搭救,小月末會活不下去,錫蘭會被拉去抵債,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這也是她不想的。
門口的侍衛不知是受了主人家的命令還是實在不忍心看她一個姑娘家冒雨跪在這裏。忙不迭的湧過來幾個人架著她就往不遠處可以躲雨的地方走去。
五月掙紮這不願離去,奈何女人天生不及男人的體力。她的身子本來就羸弱不堪,何況又在大雨裏麵跪了這麼久,嬌小的身子很快的就被眾人夾著遠去。
蒼白的小臉上,雙眼絕望的看著一步一步遠去的大門。這一刻,她的心也如這陰沉的天氣,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無助,絕望。
纖瘦的手指無力的抓住身旁男人的臂膀,像是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另一隻手的手掌指甲深深的嵌進肉裏,企圖讓自己保留著最後的一絲希望。
“姑娘,對不住了。”
侍衛都是些練家子,她幾乎是被粗魯的扔在地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侍衛離去。
她哭了,聲嘶力竭。“求求你,讓我見見你家少爺,我求你了。再不見他,錫蘭會死的,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