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聲。
她向我燦爛地一笑,“這樣,他就得一輩子欠我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又“嗯”了一聲。
她笑出了聲,“如果我說,隻有你答應離開他,我才進手術室,你怎麼辦?”
我終於抬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顧筱雲別鬧了……無論如何,你都會去的。他一輩子都欠你的。”
顧筱雲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說罷,她突然蹲□去,驚了我一大跳。
然後,她開始哭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鼻子一酸,也開始掉淚珠子。
於是,我們倆就這樣麵對麵地大哭了起來。
直到,趙燁出現,俯□,溫柔地給顧筱雲披上了一件外套,而後者抬頭看了一眼來人,收住了啼哭,半靠著他離開了,留我一個人又在原地哭了一會兒。
等我哭累了,我就不哭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燈已經熄了,謝平之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看他。
他的頭發因為新近被我剪過,有些短,前麵被我剪得有些亂糟糟的,我伸手試著捋了捋。
可是翹起來的幾縷頭發還是頑固地翹著。
我隻好作罷,坐到了一旁的板凳上。
剛一坐下,謝平之就醒了,臉上似乎還有點迷茫。
我把水遞給了他。
他接過喝了幾口,看著我說:“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我笑了,“什麼奇怪的夢?”
他望著我的臉說:“我夢見你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呃”了一聲,心想,該不會是變成了顧筱雲吧……“然後呢?”
謝平之也笑了笑,“夢見我變成了大提琴家,和你結婚了,還生了一對雙胞胎。”
我“噗”得笑出了聲,“夢得挺美的啊。”
謝平之想了一會兒,竟然點了點頭,中肯地說了一聲:“是挺美的。”他頓了一會兒,“明天你們那話劇還有最後一場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嗯,下午1點到5點。”
謝平之滿意地笑了,“正好,手術也是那時間,你不用在醫院裏等了。”
“你故意的?”
謝平之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明天好好演,最後一場了。”
我們又說了一會兒話,小護士們就進來給謝平之做檢查了。
夜色漸濃,門外一片寂靜。
夏日的蟬鳴一聲長過一聲,我側躺在床上,確定謝平之睡著了以後,才輕聲地爬了起來。
從兜裏摸出皺巴巴的一張紙來,輕聲地說:“謝平之,你不要笑我,我給你寫了一封情書,現在那你睡著了,我先給你念一遍,等你明天動完手術,醒來以後就會發現藏在你的枕頭下麵。這會兒沒人聽,我先排練一下……”我捏著信,再次確認他已經睡著了以後,“我開始了,真開始了啊……”
然後,我就照著紙條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是你,
洗手台的牙膏味是你,
我等的第一個紅燈是你,
春風是你,夏雨是你,秋月是你,冬雪也是你。
你是香噴噴的牛角麵包,
你也是波光粼粼的小河,
用衡量光年的尺度
來衡量我們的愛情
我為你寫一首謙卑的情詩
為你穿越千山萬水
在生命交彙的地方
種下一棵普通的樹
等待滿樹繁華。
念完以後,我覺得有些便扭,“唉,不怎麼押韻啊,我再回去改一改,明天給你念一版,修改版。”
謝平之依舊閉著眼睛,呼吸清淺,睡得很沉。
我趴在床邊,看了他好一會兒。
“我愛你,謝平之。”
隔天,《輪回之戀》的演出廳設在城中的利寶劇院。
我進門的時候,大廳裏已經聚集了很多媒體,爭先恐後地朝我湧來。
老黃老趙一左一右地站在我身旁,常阮玉擋在我麵前,大聲說:“隻有兩分鍾,不好意思,今天隻有兩分鍾時間。”
一聽這兩分鍾的時限,為首的一位女記者立刻把話筒伸到了我麵前。
“能透露一下今天謝平之的手術情況嗎?”
另外稍微靠後一點的女記者也把話筒遞了過來。
“大概幾點能有結果,成功的把握大嗎?”
大多數的問題都是圍繞著謝平之進行的。
我接過一隻話筒說:“謝謝大家對他的關心,估計下午就會有結果了,到時候會給大家公告的。”
我話音一落,常阮玉就帶著我走進了排練廳,把媒體擋在了門外。
我長舒了一口氣,開始化妝和演員對詞,努力地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最後一場演出中。
時鍾響起,燈光點亮,我走到台前,開始了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