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我身赴法國求學的消息就被國內各大媒體傳遍了。
五花八門的報道集聚,令人不得不感歎,媒體人都是腦補帝啊。
《星報》登載“蔡尋芳求學路——中西藝術大碰撞”。
中規中矩,十分溫和。
《橙子日報》標題“一個文盲的覺醒”。
我去,你才是文盲,你全小區都是文盲!
《人民晨報》登載“深度不斷的學習是每個行業的準則”
好吧……
登錄上海角論壇,題目則顯得更為八卦了。什麼“蔡尋芳留學始末——後台比城牆還厚”,以及什麼“是情變還是學習?”“論有一個法國幹爹的重要性”……
有人罵我崇洋媚外,有人捧我刻骨學習,每一天都有新的爆料。
這股談資持續了一段時間,就接上了新的東風,因為我參與拍攝的兩部電影和電視劇和觀眾朋友們見麵了。
電視劇《戲說風雨》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收視率雖然沒有超越之前星海的劇集,但也突破了雲龍自家的記錄,站上了5%的收視點,在官網最受觀眾歡迎的人群中,季雲以幾十票的優勢領先於皇後,成為首位。
微博上天天有人給我留言,類似“季雲我好恨你但是又好愛你,腫麼破”一類的言論。
兩部電影的票房也甚是不俗,按照媒體的原話來說,“蔡尋芳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
在法國的日子,我每天都拚命地學習,除了學語言以外,就是狂猛地看書,看資料。
每天下午吃飯前,給謝平之打一通長長的電話。
兩個月以後,我終於獲得資格去上第一堂表演實踐課。
課上全是金發碧眼,年紀跨度卻很大,有小年輕也有頭發花白的老年人。
我開著錄音筆,聽台上花裙子的法國女人嘴裏快得頓都不頓一下的法語。
其實在平時,有時我也會感覺自己智商拙計,但從沒有像今天這麼拙計過。
課上到一半,才有了約莫五分鍾的休息時間,我的前排坐著兩個金發法國女人,漂亮高挑,側頭看了我一眼,說了一句法語,兩人對視一笑。
我敏銳地聽出其中有中國,藝術,一類的字眼。
回到家,回播錄音筆的時候,我重點聽了一下她的這句話,拿出了字典查單詞。
查完以後,我隻恨自己當時沒有聽出來。
她說的是,現代中國沒有真正的藝術。
自從那一天以後,我更加努力地學法語,在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讓她哭著跟我說對不起。
當然了,這事兒到底還是沒發生。
謝平之劇組殺青的第二天,他就出現在了我的公寓裏。
謝平之的到來說來意外也有點不意外,因為我倆天天通電話,我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他到底哪天殺青。所以接到他的電話,讓我去機場接他的時候,我除了打碎了一個馬克杯之外,心情還是很平靜的。
謝平之站在人群裏,依舊鶴立雞群,他穿著米色的風衣,照舊是牛仔褲。
與我目光相觸的下一秒,遙遙地,衝我笑了笑。
人來人往的機場,刹那之間,成了我眼裏的布景板,背景漸漸虛化,消失不見。
謝平之站在原地,玻璃天花板投射進來的陽光在周身仿佛隴上一層光暈。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我眼花的緣故。
我快步跑過去,走到近處,本來想親一親他的臉頰,卻不料他把頭一偏,就發展出了一個因地製宜的吻。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像是幹涸了整整三個多月的枯井終於注入了一絲清泉的雀躍。
從出租車上下來,距離我住的地方大約有五十米的距離,謝平之拉著我走得像一陣風一樣,本來我有點不明所以,進門以後,就看見他開始脫衣服了。
我震驚了……
他打橫把我抱起來的時候,我看見自己的腳在半空中一晃一晃得,終於臉紅地說了一句:“這床沒有床墊,很硬的,請輕放……”
謝平之大笑了一聲,胸腔的震動通過手臂傳達給了我。
“亮亮,我想你。”
……
與此同時,我也開始創作我的表演實踐課的期末作業,是一出戲劇,將傳統的京劇與西洋劇結合。
我倆沒事的時候就在公寓裏過台詞。
他是天神,我是刀馬旦。
上交作業以後,離暑假的正式到來還有兩周時間,我們仍舊呆在巴黎。
在這裏,我們不用戴口罩也不用戴墨鏡,想幹啥就幹啥。
看得出來,謝平之的心情很好,眉目間的笑意像巴黎的春光,有的時候,帶著大提琴就去街上拉琴,考慮到祖國的顏麵,我就沒跟著上去獻醜了,隻帶著小馬紮坐在他旁邊,馬紮前倒放一頂圓帽子,路過的行人時而扔一兩塊硬幣,等謝平之不想拉琴了,我們就拿著錢去買鬆餅吃,或者把錢扔進噴泉裏,響亮地許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