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醜女也能嫁
她從來沒想到,在臘月風飛、漫天飛雪的今天,她在花轎前,從半晌等到落日,她的夫君,卻一直沒有出現。
半月前,臨悅酒樓
四周出奇的安靜,嚴冬乍寒,也把酒樓裏的氣氛凍得生脆,脆的像一麵鏡子,一觸即碎。
就在剛剛,一謫仙般冷俊的男子,輕雅地抬起了他白玉雕琢的右手,將一碗冷酒從女人的頭頂緩緩倒了下來。
靈休的麵容在冷酒的澆灌下更顯蒼透,濕漉漉的發絲結成一綹,露出了額頭上醜陋的胎記。她微微地顫抖,如同初次綻開的鳶尾,卻被額頭上的蜈蚣盤踞,風華,頓失。
她是顏靈休,她的名字和她絕代風華的姐姐一樣遠近聞名,隻是她卻以醜顏冠世。
輕蔑地掃了一眼落魄的靈休,那金貴的男人拿出一張汗巾擦了擦沾到手上的酒水,帶著三分涼薄的聲音對靈休說:"你的腦子也像你的容貌一樣不值得期待麼?回去好好想想我是誰,想明白了,明天這個時間在南部樹林找我。"
淨完手,男人將用完的汗巾往地上一扔,棄如敝履,踱步離去。
他會讓她知道,天下間隻有他忘卻的女人,而不應該有忘卻他的女人。
輕風乍水,微瀾忽起。
倏地,一雙纖柔手臂環住了他的腰際,他能感覺到一香軟身軀輕輕貼上了他的後背。
"我怎麼會忘了你呢?!"靈休動情地說:"你是我這輩子,最......"
最什麼?男人的思緒被帶動,突然覺得腰間一鬆,身子又猛然被人推了一把,他才後知後覺地反省過來:他,上當了。
轉身一看,男人的金絲玉腰帶正在女子的手裏把玩。端量之餘,他的目光落在女子凝脂白淨的細膚上,桃色雙頰,瞳中水光翼翼,若不是那額上格格不入的胎記,她本是一朵會微笑的鳶尾花。
靈休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一腳踢開板凳兒,纖巧的身軀流露出新鮮的漢子氣質。她把搶來的腰帶橫扯豎扯,左拉右拉,扯的變形,她似乎把腰帶當成了男人的替身,進行各種打擊報複。
"你希望我說什麼?最難忘的人?"靈休閃著杏圓大眼,形骸不羈地臥躺在飯桌上,眯起眼,笑嘻嘻地指了指男人的腰際,"喂,你那裏再不係上,你的褲子就要掉了,難道在我這個醜女麵前你也要不顧形象地耍流氓嗎?"
隱隱的波濤匍匐在男人的目光下,男人的眼睛像影子般追隨著靈休的一舉一動。這架勢搞得靈休也整的不明不白的,難道他和她之間真的有什麼莫名的淵源?她過去輕薄過他嗎?事後沒有負責嗎?
男人緩緩抽出束發的緞帶,在腰間係了一環。
"你還是沒想起我是誰。"男人淡淡地說,出了散發的冷意,讓人看不出其他情緒。
他目光含霧,隻字片語使得他身上的貴氣越發淩厲,垂下的烏絲如瀑,長睫之下,素目凝千山,他的唇角微微上挑,似笑,卻沒給人一絲暖意,就像一塊白玉埋藏於深山雪底,倒也符合他眉眼中淡漠的華麗。
"我為什麼要想起你?況且,我也不想想起你,除非......"靈休狡黠一笑,伸出手指朝男人勾了勾,"除非你挑個良辰吉日,駕著八抬大轎來娶我,娶我這個全城聞名的醜-顏-女,對了,本姑娘非正室不嫁。"說罷,靈休故意亮出了額頭上那塊惡心人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