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木然的在琴弦上劃動,紅唇緊閉。生命,早已不在。紅顏,為悅己者容。他已經不在。再美麗的容顏,又有什麼意義?唇邊的微笑,愈加美麗。早晚都是要遭報應的吧?那麼來吧!生命,已經沒有了意義。隨時,可以死去。
芙蓉如麵柳如眉。千嬌百媚的女子,在男人眼裏,總是比家裏的糟糠妻要來得懂事。
她,冷眼看著麵前的男人。
不知道誰說過,妓院裏的男人,才是他們最真實的麵目。想來也許是對的吧。朝堂上的男人,是國家棟梁,社稷英才。家裏的男人,是妻子的大丈夫,父母的孝子。朋友中的男人,是要為別人兩肋插刀,死而無怨。而在妓院裏呢?沒有責任,沒有明天,隻是一朝歡愉,你情我願。逢場作戲,如此而已。明朝對鏡妝畢,良人已不是你。
“何必呢?是我對不起你。”她的眼睛,看不清他的樣子。隻記得那天晚上的月亮,他溫潤的氣息,輕輕的吹在耳邊。生生世世,永不相棄。眼前的男人,可是那個會為了她莫名的一滴眼淚心疼不已的男人?可是那個會為了她莫名的疼痛而蹙眉的男人?可是那個為了哄她吃飯而自己心疼不已的男人?早已不是了。
她忽然輕輕的笑了。緩緩起身,“駙馬,賤妾螻蟻之軀,何敢勞動駙馬分毫掛心?賤妾生死自知,早已與駙馬,不再相幹。”淚水,竟早已流幹,什麼都已經沒有。一口一個“駙馬”,隻是為了提醒男子,以及自己,物是人非。“駙馬請回,晚歸分毫,賤妾惟恐駙馬家中賢妻掛心,此等罪責,賤妾萬不敢承擔。”他不動。隻是盯著她。仿佛盯著她,便可以知道他想要的東西一樣。他以為,記憶中那如花的麵容,會被一柄叫“時光”的利刃,緩緩卻深刻的,留下了它的痕跡。隻是,仿佛,他已老,而女子如芙蓉般的麵容,卻愈加美麗。
“你可知道,你惹下的是什麼麻煩!?”他仿佛終於動氣,無奈的看著她。卻依舊舍不得真生她的氣。燭光下,她嬌好的麵容,被籠罩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有蠱惑人心的美麗。她微笑,傾國傾城的魅惑。“駙馬說笑了。”刻意的避開他的眼神,笑容清冷而疏遠。“賤妾隻是要嫁人而已,何談麻煩?又或者,”刻意的壓低嗓音,些許的嘲笑著,“駙馬要顏兒一輩子呆在這青樓裏,好讓駙馬隨時看見嗎?”語畢,已經沒有了笑容。清冷而決絕。不著痕跡的輕歎了口氣,優雅的一福身,“駙馬,請回吧。”
昏暗的燈火中,忽然的隻剩下了女子孤獨的背影,淒然而決絕,燭火將身影拉長,悠長如歌。
沒有人注意,梅花樹下,白衣男子久久不動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