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最終的目的何在?又在咱們這個注定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的寶貝徒弟的身上投注了什麼,傾注了多少?但至少可以肯定和確定的是,他們圖謀的東西,不在這片被禁封的生命禁區裏,而是在外麵;而且,開局的時機也已經到來了。”
“否則,他們不會在明知道這小子不可能獨立完成同時宰殺我們五個的死亡任務的情況下,還要逼迫我們師徒幾個在這樣一個微妙的關頭展開蕭薔殺戮。”
其他幾人也紛紛表示認同。因為唯有如此,才能夠解釋得通最近的變化,尤其是這樣一次不管是對於暮封雪還是對於他們而言,都顯得為時過早且出乎意料之外的考驗。
小侏儒地老二的心思向來就比別人多,反應也通常比其他人要敏銳,瞬間就把握住了關鍵點,“日月天!”
人王點了點頭,肯定道:“不錯。就是日月天。”
頓了頓,人王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繼續開口說道:“日月天,仙魔變,鬼神伏,聖道開。自從當年進入這個鬼地方之後,我就一直在琢磨那道墓碑上的這句篆刻。直到不久前,聽我們這傻徒弟無意中說起他要出去,我才多少想明白了一點意思。也進而理解了咱們這傻徒弟的急迫和那些老不死的預謀。他們這是要在日月天那一段時間裏,將我們這傻徒弟給送出這片生命禁區啊。至於還有沒有其他人一起上路,我不清楚,但是,我們這徒弟必然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應該是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一個。”
肌肉男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用力地猛點著大腦袋,表態道:“應該就是這樣。否則,也太對不起這麼多年,我們這麼多人付出生命的代價對小魔頭進行的栽培了。”
狂槍則忍不住以長槍托起了暮封雪低垂的腦袋,看著他,說不出的羨慕和複雜,道:“這小煞星竟然還有這運道。也不知道對他來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絕刀擦著程亮的刀刃,冷硬地頂了一句:“真有那份慈悲心腸,你還是多替外麵那些將要遭遇到這個從弑師中長大起來的小魔頭的可憐人默哀吧。”
絕刀的話,可謂激起了對暮封雪最有好感,也是最疼愛暮封雪的地老二的嚴重不滿。
隻見他一隻肥短的小腿,一腳就踹在絕刀竹節一般的後腳根上,咒罵道:“你棵死竹筍,會不會說話呢?!咱這徒弟本性善良著呢。弑師,那還不都是被那些該千刀萬剮的老不死們給逼的。你又不是沒見到過這小子每次弑師之後,都要一個人躲起來,難過好上幾天的。”
小侏儒的一番話,聽得幾個人都一陣沉默。
看著滿身血汙創傷的暮封雪,所有人的眼中都閃爍出一抹不忍與痛惜,還有一份對那些個老不死們的刻骨銘心的恨與怒。
真實的情況如何,作為以前的見證人,現在的當事人的他們幾個,比誰都要清楚明白:暮封雪雖然弑師不斷,但就其自身而言,隻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為了實現某一個抱負而不得不去完成的考驗而已。並非他的本意,也由不得他去選擇。
至於另一個更重要也更關鍵的真相則是:在過去的十一年中,已經被暮封雪親手殺死的,多達295位教導過他的老師或者是教官,沒有一個不是在最後關頭,或自願、或被逼著,選擇以自我犧牲的方式來成全暮封雪的意誌,為他接續上活下去的生路。否則的話,但以暮封雪自己的能耐,絕計沒有任何一點點的可能能夠一一弑師成功,順利活到現在。
要知道,暮封雪第一次弑師的時候,才隻是一個五歲大的孩童。
這是一個被強行製定下的局,身處於局中的所有人,則是一隻隻被牢牢支配著的蠱。隻為培養出一隻對於布局之人而言,足夠合格的蠱王。
命運的殘酷在於,當你明白過來的時候,你已經身不由己。而更深邃的殘忍則是,在身不由己的情況下,你還不得不心甘情願地去配合。
就連那些看似可以自由做出的選擇,實際上也都是早就被安排、被注定下了的抉擇。
在這麼一個局中,除了暮封雪比之他們年輕太多之外,他們和暮封雪唯一不同的,貌似也就隻有一個是獵物,一個是食物的區別而已。
所以,就某種層度上來說,暮封雪是要比他們幸福得多。
至少,暮封雪還有希望,還有夢想。
——雖然,那些所謂的希望和夢想,並不知道到底是暮封雪自己萌發和追求的,還是被人安排和賦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