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韓翎
許是下雨的原因。
林樓縱立的城市燈火依舊輝煌,街道上卻隻有寥寥無幾的路人行色匆忙。落下了往日的繁華,今晚的夜,有些微微的不同平常。
魅吧的工作間還亮著燈光,諾大的空間裏姬鴛孤身一人坐在那裏,麵前一襲華麗的婚紗雪白的有些刺目。
她低著頭,唇角微勾,眉眼帶笑。專注於指尖的針線,靈活的在衣料中穿梭,時緩時慢,似是飛舞的華爾茲淒美蒼涼。不久,精致的白色玫瑰便躍然而上。
截斷絲線,她輕輕呼了口氣如釋重負。剛起身便感覺一陣暈眩襲來,左心口處抽痛難忍,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雙腿虛軟跌身而坐。雙手攥緊胸前的衣服,指尖泛白。眉頭緊蹙,不由自主的慢慢躬身額頭緊貼桌麵,鬢角已然滲出些許濕意。
不知過了多久。鑽心之感稍稍褪去她猝然全身無力。眼神雖不空洞卻也沒光彩明亮。明明前一秒還痛的死去活來的人,下一瞬便恢複了從容,那些不堪仿佛隻是一瞬曇花現。有一種偽裝已經成了習慣。
三月的天還是冷的,伴著雨水微潤過的清風更添涼意。韓翎進來時就看到了這麼一副畫麵。純白的空間,純白的設計,純白的婚紗…純白的佳人。
她安靜的伏在那裏,雙手不知何時已交疊,乖巧的枕在麵下,雙眸緊閉唇角彎彎,不知夢到了哪件開心事,忽而皺了皺眉,微微打了個寒戰。他慌忙從懷裏摸出一件白絨毛的大衣,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為她披上,大衣上還殘留這他的體溫。明明是冒雨而來,他早已全身濕透,可衣服上卻是不見半絲濕意。
可能是夜晚太寒衣服太暖,她忽的伸出手攥緊了毛絨的衣領,頭都未抬的換了另一側臉繼續睡著。可能是坐姿不如意,她扭了扭身子忽然喊道“韓翎大笨蛋我…腿麻了。”
他就那麼呆愣了片刻,卻是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伸手為她揉捏起她喊麻的腿腳,他的手很是漂亮,手骨修長,筆直有力,掌心帶了層薄繭寬大又能讓人安心,他好像還記得,姬鴛曾經說她最喜歡他的手了,握在手裏她就知道他在她身邊,暖暖的感覺就好像是握住了全世界,她說他就是她的世界。
他突然想起了她剛才的夢囈,原來現在的她在夢中也會呼喚他的名字,這毛病好像沒變呢。想著那略微抽泣的語氣,有點驕傲和任性帶著若有若無的嬌意仿佛回到了曾經那年…
不自覺抬手撫上那純淨的睡顏,這張臉,又是有多少次出現在他的夢中。他搖頭失笑,如果一個人愛另一個人愛了16年,就算後來分開,那麼也總會有一些刻到骨血裏的習慣吧。就算是習慣,也舍不得舍棄吧。
可他或許也沒意識到他的目光,有多麼悲傷。如果可以再衝動一點,也許現在?他還可以守護在她身邊,可惜,理智望望回籠的太快,叫人來不及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