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準備一下,等會搬到本王臥房旁邊的房間吧,不要再住在那個小院了。”多鐸看了一眼若香,態然的走了。

“是。”若香看著走遠了的多鐸,眼中已經沒有了神情,剩下的隻是空洞。

看著新房間中全新的擺設,若香呆呆的坐在那裏,本想一死了之,可是想到海忠,自己死了,又不知多鐸會如何對待他?在這個世上,自己擔心的人,除了母親,也就隻有他了,如果他因為自己而出了什麼意外的話,她在九泉之下也無法安心。為了他,為了自己的愛,要她做什麼,她都可以,哪怕……哪怕是讓自己萬劫不複。

“王爺傳姑娘過去呢,姑娘收拾一下吧。”外麵新派給若香的婢女喚道。小秀還留在那個小院裏,等待著下一個走進去的女孩。

“告訴王爺我很快就過去。”若香淡淡的應道。心已死,空留這副軀體又有何用。她隻希望多鐸早日的厭倦了她,也好讓她選擇自己的歸宿。

望著窗外的飄飄飛雪,若香坐在案頭,獨自捧著一本書,再過幾天就是春節了,來到京城已經快一年了,在這一年裏,發生了太多她不想,不願,也不能去回顧的事情,生生死死,經曆了幾回,她把一切看的更淡了。王爺已經有半個月沒有想起她了,她真希望多鐸就此忘記了她,那是她的大幸。可是,昨天她突然暈倒了,大夫過來為她做檢查,告訴她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聽到這個消息,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快要做母親了,可是這個孩子卻是不該出生的一個,如果生下他,那她將無論如何舍不得再離去,她不想把自己的孩子放在這個險惡的世界上一個人獨活。自己已經夠苦了的,不能再讓一個小生命忍受著失去母愛的痛苦,在這個世上苦苦掙紮。

暗暗做下了決定,她合上了書,披了鬥蓬,走了出去。她想再去一次雪霽閣,在那裏是她最後見到海忠,她想再去一次,緬懷那逝去的情懷。

雪霽閣果然不愧這個雪字,在雪中,它看起來是如此的超然,清淨悠遠,讓人不禁的想融入其中。旁邊的石子路上已經有人打掃過了,積雪都堆在旁邊,隻剩下了一層剛落下的,踩出了幾個腳印,別具一格。

若香脫掉了鬥蓬,慢慢的走向了荷花塘,深冬季節,塘麵上已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冰上麵是一層雪,從雪中偶爾還露出了一兩支未除去的殘荷,如此的清冷,卻又如此的清新,若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冷冽的空氣,也是為了歡迎她吧!

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個小紙包,裏麵是一些砒霜,是她費盡苦心從多鐸的房間裏麵偷偷拿出來的,卻不知他放這個東西在房間裏意欲何為,可是不管為什麼,現在都為她提供了便利。

瞅了一眼身後的婢女,見她並未注意自己,若香含笑把砒霜都倒在了嘴裏。我的孩子,讓我們永遠守在一起吧,請原諒我沒有把你帶到這個人世上,因為我不確定在這裏你是否能夠得到快樂,如果不能,那我又何苦讓你來繼續我所受的折磨呢?

最後再看了一眼西北的方向,若香的身軀緩緩的倒了下去,她手裏的鬥蓬飛了出去,掛在了荷花塘的石階上,仿佛是在昭告著上蒼一般。在臨倒下去的那一刹那間,若香似乎看到了海忠的臉龐,他正含笑看著她,仿佛在說:我正在等著你呢。

多鐸剛剛回到王府,就收到了西北傳來的戰報,清兵在西北又打了一場勝仗,繳獲了很多的勝利品,而隨表附上的,還有一份戰死沙場人員的名單,在那上麵,列於第一個的,赫然寫著:西北大營步兵營參將:海忠。

這時,府裏的管家看到王爺回府,慌忙來報,若香於一個時辰前吞食砒霜自盡了,聽到這個消息,一抹笑意竟然浮上了多鐸的嘴角:“終於還是如了你們的願,是嗎?”

外麵,正是冰天雪地,大雪不停的落下來,似乎想掩蓋這世間一切的不平,可是,大雪卻無法掩埋那已經發生的不幸過往,在西北邊陲,一座孤墳遙遙的望向了京城,而在京郊的墳場裏,一座新添的墳前,零零落落的幾張紙錢也飄向了西北,似乎想將這兩座孤墳引向一處,可是卻顯得陡勞無功了一些。

大雪又再度飄落了下來,蓋住了大地,剩下的,隻是兩座凸起的孤墳,遙遙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