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想要一件玩具,那麼你可不可以跟隨我。
你想要的是玩具。不是我。
可是這些,有區別嗎?
秦臻記得自己從孤兒院的大門走出的那天,陰霾的天色,仿佛預示著她未知的命運,她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站在她麵前的夫人,姣好的麵容,淡色妝容。神情篤定
“來吧秦臻,到這裏來。”她衝她招手。和善的笑容安撫著秦臻不安的心。
“沒關係的,”仿佛看出了她的不安,夫人伸出手撫摸她的額頭,“別怕,我帶你回家。”
秦臻茫然地抬起頭,這個婦人,是父親前生的知己,說是前生,因為秦臻從來沒有見過她。父親愛她,仿若傾盡了所有。可他卻娶了別的女人,秦臻的母親。因為她忽然就失去了蹤跡,無跡可尋。在秦臻眼裏,母親是這個女人的代替品。可是,這個代替品卻傻傻的跟隨著父親,致死相隨。秦臻的眼圈濕了,她感覺到木訥的身體被這個婦人擁入懷中。她柔軟的身體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清晨的光線照在身上,暖暖的。秦臻睜開眼睛,空氣中彌漫著煎蛋和鬆餅的香氣。一瞬間,她仿佛以為回到了自己的家。可是,當睡意漸漸退去,她才回過神來。她自己的家,已經不存在了。
她走出屋子,穿過走廊,眼前變得開闊。這是個複式洋房,高大的落地窗從二層貫穿到一層。窗外的風景,甚至光線都一覽無餘。廚房是開放式的,夫人正將鬆餅放到盤子裏,並且細心碼好新鮮水果,淋上楓糖漿。抬起頭正好看見站在一旁的秦臻。
“早餐好了,你先吃。”她微微一笑。
“好香。”秦臻靦腆的稱讚道。
“還是以前林在家的時候學的。許久沒有做了,不知道還行不行。”
“林?”
“我的兒子。你的哥哥。”
“哥哥?”秦臻木訥的重複著這個稱呼,有些陌生的,卻溫暖的稱呼。
“他在t大,很少回來,有時候心情好了兩三周回來一次。”提到兒子,她的笑容轉化為一種隱隱的擔憂。她記得兒子在電話那頭有些憤憤然的掛掉電話,他並不滿意他母親的這個決定。
“你太衝動了。”這是他掛電話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門鈴聲忽然響起,打斷了她們的對話。秦臻的目光望向門廳的方向,隻是愣了一下,便放下刀叉起身去開門。
門輕輕地打開了。
映入秦臻眼中的,是一件黑色的衛衣,上麵好像有星空的圖案紋樣,她低下頭,不敢看他,黑色的牛仔褲讓他顯得修長挺拔。
剛下車的林有些疲憊,雙肩包隻斜斜的掛在一遍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撐在門框上。他戴了一個飛行員款式的深灰色墨鏡,隱藏在鏡片後的一雙幽深的眼睛正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低頭看自己腳趾的女孩。
“你就是秦臻吧。”他的音調有些低,很好聽。語氣沒有夾雜任何情感。如同一句簡單的問候。
“嗯。”她聽見自己輕不可聞的聲音。
他推開門,徑自走進屋子,略過她的身邊,秦臻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香。
夫人廚房走出來,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兒子,也似乎有些意外。
“怎麼這周想到回來了?”
“怎麼?你不歡迎?”他的語氣有些不悅。好像還有些少年人的賭氣。
“你回來了,總歸是好的。”夫人溫和的笑,“想吃點什麼,我出去買菜。”
“都好。”他把手臂搭在沙發的靠背上,整個人陷在沙發裏,慵懶的答道。
夫人不再多說什麼,解開圍裙,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就準備出門了。路過門廳,看見了一直杵在那裏的秦臻,這才想起還未介紹他們認識。
“林湛,這是……”
“我知道。”他不耐地打斷。
夫人深深的看了秦臻一眼,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不安,微笑道,“你在家待會,我中午回來給你做我的拿手菜。”
伴隨著關門的聲音,偌大的房子顯得出奇的寂靜。
不知道為什麼,秦臻感到這個少年身上有著莫名其妙的壓迫感,讓她不舒服。她小心的挪動自己的腳步,心裏想著盡量不要被他發現。
“你,”林叫住了她,站起身,走向正緩緩向二樓挪動的秦臻。
他有著溫順柔軟的栗色頭發,林走近她,把墨鏡拿下來,秦臻這才看見,他白皙的皮膚,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像是天空中閃爍的晨星。高挺的鼻梁下麵,是有些涼薄的嘴唇。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怎麼樣一張英俊動人的麵容。
他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出的話,刺傷人心。
“不要妄想在這個家呆的太久。”他的嘴角扯出嘲弄的笑意,些許玩味的注視著她的反應,“所以,在被趕出去之前,最好回你來時的地方去。我這個人,習慣了一個人待著,非常不喜歡妹妹。”
她的眼睛因為愕然而睜得大大的,視線卻還是模糊了。
回去到來時的地方,而她來時的地方又是哪裏呢。她,已經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了嗬。
林湛並不理會她紅紅的眼睛,他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感到一陣厭惡。這個人,是他的妹妹。
就是這樣一張臉吧,精致的眼眸,長長的睫毛,小小的臉上帶著楚楚動人的憂傷,她的父親,讓母親在思念裏煎熬那麼多年的男人。在拋棄了他們母子之後與另一個女人喜結連理,然後過上平步青雲的日子。那二十年來些浸泡在母親的軟弱和淚水中度過的日日夜夜,那些在流言蜚語中所漸漸積攢出的盼望和仇恨,現在,讓他如何去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