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最難的不是邊走邊用廢墟當坐標;不是需要利用到每一塊的肌肉,並精準地控製,讓自己因失誤摔下去;不是計算每一次跳躍和墜落間大腦的運算;不是那透入骨肉間的疲憊。而是身體一直在叫囂著缺水、沒有能量,我卻告訴自己,不渴,還能堅持。
我早就已經出現了頭暈目眩耳鳴,我不敢懷疑自己,因為我怕那一瞬的念頭就可以讓我放棄,放棄這早已必死的局麵,放棄我虛弱的身體帶來的痛苦。
時邱仍然在前進著,然而他的狀態卻很令人擔憂,讓人毫不懷疑他會栽倒在這條道路上,再也爬不起來。
此刻,距離他的目的地不足五百米,然而當看到他時,誰就會明白到這五百米對他來說是個天塹,即使他距離目的地隻有一米你也不會感到慶幸,因為他很有可能就在這一米內掙紮盡最後一絲力氣。
這裏的地麵很幹淨,已經看不到多少廢墟,隻在別墅的位置有坍塌。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時邱倒在地上,然而他已經感覺不到。他還有些意識,但這種天旋地轉他在走動時一直在體會,他分辨不出是他身體產生的感覺還是真實發生的
嗡嗡的耳鳴聲裏似乎有說話聲,時邱不抱希望,陷入黑暗前他明白,他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然而他還是醒來了。
他在黑暗中似乎待了很久,又似乎隻昏迷了一瞬,仿佛在他想著再也醒不過來的下一瞬間他就意識到自己醒過來了。
周圍的聲音聽起來在逐漸變大,這是他的聽力在恢複。
在這片聲音中,一道清晰的聲音在他耳中轟炸般響起:“有意識的話就清醒點吧,再昏睡你就真的死了。”
這道聲音仿佛是一條繩子、一道鎖鏈,將他從迷蒙中拉了出來。
時邱沒有著急睜開眼,他先是動了動身體想要挪動手臂,然而他能動的卻隻有手指。
一個人走過來托起他的上半身,然後剛才那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很不錯,但如果死了也就那回事。如果你撐下住,那就真的隻有死了,沒人幫得了你。”
她的話給了我希望,這個時候能聽到其他人的聲音對我都是一個幫助,她的話讓我燃起了希望,我努力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裏能感覺到她遮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但殘餘的光線還是刺痛我的眼。
她沒有說話,我卻能感受到她,從衣物的摩擦聲知道她抬起了手臂,然後一隻手覆在了我的眼上。
我的眼中很幹燥,我的心裏卻升騰起一種莫名的情緒,衝破我心理的防線,到達本我的所在。
我又在她鬆鬆地蓋在我眼睛上的手掌下睜開眼,指縫間透過的光線少了很多,幹燥的雙眼卻仍是有些刺痛。
我嚐試說話,才感覺到喉嚨的痛楚,張嘴的時候,口腔黏膜好像長在了一起,撕裂般的痛,我也確實感覺到了血腥。
隨後一個杯子抵在了我的嘴唇上,我慢慢的吸吮,覆在眼上的手掌拿下來,我閉上眼又睜開,看到我麵前蹲著個男人,他的手裏拿著那個杯子。
一隻手牽過我的手放到杯子上,我捏著那個杯子,才真切的感覺到我在一個女人的懷裏。
說是懷裏並不恰當,她的腿屈起讓我靠著,手托著我的脖頸和背,所以我隻是靠在她的腿上。
一個女孩從我麵前走過,杯子擋住了我的視線,我隻能從一些特征判斷她是女孩。
然後她蹲在了我的另一邊,將枕頭什麼往我背後放。握著我的手和杯子的那隻手將杯子拿遠了些,我脖頸處的手加了點力托住我,然後將腿收了回去。
兩人給我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在水杯裏插了根吸管塞進我手裏,“能拿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