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馬發出力盡的最後嘶鳴,含了衝天的被奴役的怨氣。終於軟弱地跪下去……
馬上的男人眼見坐騎行將倒斃,左手一攬懷中女子,加力一踩馬鐙,飛躍下馬。
馬哄然撲倒。無數的塵土從即將成為屍體的軀體下騰舞起來。熱烈得,諂笑著,汙穢而卑鄙。
女子並未受驚,冷冷看著倒在地上微弱喘息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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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要感激那個人吧,我連地上塵土的味道都沒聞到就被他挾著跳下馬。我看著地上呻/吟喘息的馬,覺得它再不會站起來,再不會馳騁。叫做生命的東西正從它體內一點一點流逝。它大而黑的眼睛裏有種悲哀。之所以說悲哀,是因為我清清楚楚看到,它眼睛裏流出一串淚珠。
它可在回憶自己的過往?回憶在沒有邊際的原野自由奔跑?還是慶幸終於結束了它身為駿馬卻被主人鞭笞做拉車犁地的低賤活?
這時候,馬的瞳孔裏出現那個人漸漸走近的影子,他拔出腰刀,利落地插/入馬頸,割斷了馬的氣管,在馬血噴湧出來前跳開。馬頸中的血歡快地流出來,很快,嫣紅一地。
馬,呼出最後一口氣,解脫般地闔上了眼睛。
那個人做這一切的時候,可以說遊刃有餘,沒有一絲的忙亂。好像之前已經這樣殺過幾千幾萬匹馬,做過充分的練習。
他用馬毛悠閑地擦拭他的屠刀,重新插回腰間的刀鞘。他的袍子一滴馬血都沒沾上,他的神情安然自若。這嗜血的惡魔!
我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隻一眼,我不能忍受繼續看到他,迅速地別過臉。
“痛快地死了,比苟延殘喘要強。”那個人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我知道他在說給我聽,因為,這片荒原如此遼闊,方圓十裏大約是沒有人煙的。對死去的馬或對地上蕪雜的草都沒有必要說人的語言。而那個人向來不是多話的人,能不說話,便不說話,能說一個字便不會說兩個字。所以,他隻可能是說給我聽的。
話裏的寓意也清楚得很。
馬的死是我的榜樣,是我理想的結局。昨天,我曾想過把他的腰刀偷過來,抹了脖子或是插/進肚子裏,插/進肚子裏又沒插/中要害的話,估計一時半會死不了,比較痛苦。我現在很後悔小時候沒好好跟南師傅學學問,他教的很多學問都很有實際意義,比如他曾經畫了一幅人體解剖圖給我看,心髒啊,肺啊,腸子、胃都
有的,形狀有大有小、奇奇怪怪的,真不敢相信人的肚子裏是那些玩意兒。我記得當時正忙著在腦海裏將圖上的髒器跟自己身上的作聯想比對,小蓮端了一疊點心進
來。小蓮是我母親的貼身丫鬟,我愛吃點心,我母親偏疼我,每日裏都特意吩咐廚房做個幾樣送給我吃。我去瞧點心,同時在腦海裏想著點心進了肚子如何通過一個
個髒器。小蓮去瞧桌上的人體解剖圖,估計是南師傅把沒有血肉的頭骨畫得實在太可怕,小蓮扔了碟子,驚恐地呼喊著跑了出去。南師傅和我麵麵相覷,估計我們當